夏末他不想再错过陈也,他现在必须追上陈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房间里突然只剩下一摊碎玻璃和地上的几滴血,留下张文硕和徐博志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张文硕心情不是很美丽地眯着眼睛威胁徐博志:看什么看,小心我揍你。
徐博志咽了口口水,捂着自己肿起的脸不敢出声。
话说陈也一走出门就朝着校医务室的反方向走,夏末一跑出去就追上陈也,他挡在陈也面前,眼看着陈也的双手满是血红色,夏末心疼地拉住他,说:我们先回去找校医处理伤口好不好?
陈也面无表情地甩开夏末的手。
夏末不由得想起陈也刚才说的那句话,陈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误会,如果现在他不抓紧陈也,只怕错过就是过错。夏末厚着脸皮就是抓住陈也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他轻声安抚陈也道:你没错,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付宁他因为别人的算计而误会了你,那时我也没有信任你,我真的很抱歉;还有刚才,你只是不了解状况,我知道你是一心想要救我,所以你才会揍徐博志,你并没有错
陈也薄唇紧闭,一声不吭。
夏末满脸妥协,分开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一时来不及和陈也细说,陈也手上的伤口急需处理,最怕划痕里面还留有玻璃渣屑。夏末拉住陈也往回走,温声劝道:先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陈也自知自己面对夏末的时候,心里早已先妥协,只是他还拉不下脸上的倔强。陈也轻轻挣脱夏末的手,冷静地对夏末说:我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你懂吗?
目中无人也好,狂妄自大也罢,陈也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却在夏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低头妥协。
夏末他自然是懂得的,只是现在所有误会都可以暂且搁置在一边,他眼里心疼的只是陈也手上的伤势。
这时候,拐角处走出来三个人,走在前头的正是那个小平头。
小平头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也和夏末,脸上微微吃惊,但惊讶只是一闪而逝。
夏末心里一颤,陈也依旧面无表情,小平头却是堆着满脸笑容。
陈也,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平头主动上前跟陈也打招呼。
陈也对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印象,大概也就只是一起喝过酒的几面之缘。
啧啧,小平头将视线挪到夏末身上,目光炽热得让夏末拉着陈也手臂的手不得不放下来,小平头用调侃的调调对陈也说道:什么时候把上你们的年纪第一了,夏末?
小平头装模作样地说:是叫夏末没错吧,什么时候把上的,只是作为玩伴太可惜了吧?
闭嘴。
陈也刚出口说了这句,夏末就不动声色地拉住他。
夏末心里清楚,小平头他们肯定早就知道陈也和他的关系了,而今会这么问也绝非没事找茬,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但现在唯一的解释,他们无非是想要等着陈也受不了刺激,亲口承认他们俩的关系罢了。
果不其然,小平头见陈也完全受不了激将,不由得又装模作样继续问道:啊,不是玩伴吗?那是
小平头身后有人小声地补充了一句:火包友吧?
陈也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夏末在陈也身后紧紧拉住他的衣角,就怕陈也忍受不住他们对夏末的诋毁。
夏末他无所谓的,就算被他们再侮辱几句又不会怎样,总不会缺斤少两,若是陈也中了他们的激将法,最后害的把自己也给拖累进来,那才是不值得。
但是,陈也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陈也拉开夏末暗暗拉着他的手,一手搭在夏末肩膀上。
小平头他们这时才看清陈也沾着鲜血的拳头,恐怖得吓人,他们顿时就没了几分说话的底气。
陈也目光冰冷地看着小平头,口气生硬地对他说:我追了他这么久都没有追到,要是被你这句话把人给吓跑了,你要拿什么来赔我?
陈也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
夏末抿着嘴看着陈也的侧脸,他绝对没有想过陈也会自己趟下浑水,只为了给他洗清。
而小平头听了陈也的话也是愣了愣,他只想过陈也会开脱两人的关系和干脆承认两人的关系这两个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陈也会当面说出我在追他这种话来。
陈也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无非就是宣示主权,往后有谁敢打夏末的主意就是摆明和他陈也过不去。
本来小平头是想,不管陈也对于夏末只是个玩伴和两人在交往这两个说法承认与否,他都会让夏末是同性恋并且单恋陈也这个消息传播全校。
但是现在,陈也甘愿成为挡箭牌站在夏末面前。
夏末死不了,因为没人敢对陈也开枪。
第五十五章
周围的气氛有些僵硬。
小平头自知再和陈也僵持下去也是自讨没趣,悻悻收了声,客气地跟陈也说是他现在还有点事,然后便趁早绕道离开。
忽然只剩下夏末和陈也两个人了,夏末抬起头看着陈也,明明前一秒钟两人的矛盾还没说清楚,后一秒钟陈也便毫不犹豫地为他挺身而出。夏末一时百感交集,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也回过头和夏末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独自转身,却是乖乖地朝着校医务室走去。
夏末傻愣愣地回过神,急忙跟上陈也。
陈也在医务室里等着校医处理伤口的时候,正巧碰见张文硕和年级主任两人站在休息室门口,张文硕苦口婆心地跟年级主任解释道:我就在外面打球,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就把球给打歪砸在窗户上了。哎,都怪我力气太大,这窗户被这一震就碎了维修费我肯定全包,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主任直接略过窗外面是沙地怎么打球和把窗玻璃砸碎的你确定是篮球不是铅球这些常识问题,一手指着正坐在医务室包扎伤口的陈也,言简意赅地对张文硕说:没有人员伤亡?
校医正在帮陈也把伤口里的玻璃碎屑清洗出来。
陈也忍着疼,眉头紧皱。
张文硕顿时就有点结巴,一时无话反驳。他苦恼地发现自己刚才的说辞太过完美,结果导致费尽心思还是无法再把陈也的伤编插进来。
比起听张文硕瞎扯淡,主任自然更倾向于向夏末了解情况。他面带亲切笑容,问道:夏末,你知不知道陈也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夏末一脸迷糊,疑惑地摇了摇头。
陈也倒是干脆,一听主任的话就抬起头,表情认真地跟他说:我是奔过去抢救篮球,所以才受了伤。
主任:
张文硕附和地狂点头,两眼崇拜地望着陈也,有点想要撒热泪。
跟着老大准没错,就连这谎都能妥妥地圆回来。
要不是主任还杵在这儿,张文硕这会儿早就蹦跶上去抱住陈也大腿,毕竟自己是个称职的脑残粉,不能放过任何机会抱大腿。
主任只觉得脑袋嗡嗡响,现在又没有其他目击证人,碰上眼前这两个人净是睁眼说瞎话,主任也没辙。主任也不像再听他们的胡言乱语,看着陈也触目惊心的手掌心,连声吩咐校医要妥善处理好陈也的伤口。
所幸除了陈也之外并没见伤到其他什么人,而陈也又说是他自己受的伤,主任也就暂且将此事搁置,不再追究。
主任离开的时候把张文硕也一并领走了,据说是去签字留张破坏公物的欠条。
张文硕委曲求全跟着主任走,两眼汪汪地频频回头看陈也,只希望老大能记住他今日的牺牲。
校医帮陈也仔细地剔除手掌心的玻璃碎屑,消了毒之后再妥善地包扎起来。等到校医帮陈也处理好伤口,陈也举起自己的双手,有些无语地看着手上的绷带几乎都被包扎成一对拳击手套。
校医似乎对于自己的包扎技术很满意,推了推金边框眼镜,嘱咐道:要注意不能进水,两天后再过来换药。
夏末从刚才跟过来之后,就一直安静地站在陈也旁边不吭声,这会儿听医生这么说,便把这话牢牢记在心上。
陈也敷衍地应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夏末连忙同校医道了声谢之后,这才追着陈也出去。
陈也并没有走多远,夏末小跑两步就追上了。
两人并肩走着。
夏末很是心疼地看着陈也的手,这会儿忍不住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开口关心陈也道:现在还疼不疼?
陈也总算侧过脸看了夏末一眼,而后便又只顾着看前面,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多走了两步,陈也才冷冷淡淡地出声道:被骂了就得还口,被欺负就要还手。打架打赢了,我给你出对方的医药费,要是打不过,你就赶紧跑,把我喊过来当打手,我一定帮你把他们揍成猪头。
陈也说完,又低头看了夏末一眼,语气放缓地说:我打架很厉害的。
夏末忍不住就弯起好看的嘴角。
明明就是担心他被欺负,明明是很窝心的几句话,陈也却只能通过这种生硬的方式来表达。
夏末抬起头,水亮亮的瞳孔里被陈也的脸占据,他的表情很乖萌:放心啦。
夏末嘴角的酒窝很讨喜,笑容可天真,可单纯。
一时两人均是沉默。
陈也咽了口口水,咳了两声。
夏末眼波温柔,轻轻捧起陈也的右手,不敢太过用力,等着陈也自己抬起手来。只见陈也的手掌几乎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手指的小半节手指头。
这会儿走廊空旷无人,夏末微微低头凑过去,柔软的嘴角亲了亲陈也的手指。夏末再次抬起头时,眼里更是心疼,他问陈也道:很疼吧?
迄今为止,只要夏末一个魅惑的眼神、一句软绵绵的情话、一个示弱挑逗的吻,陈也每一次都会沦陷,无法自拔。
陈也只觉得指头的酥麻透过神经传遍全身,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
这种时候,打肿脸也得充硬汉啊。
陈也果断摇头,说话也多了几分硬气,特干脆道:不疼。
毕竟陈也从小并非娇生惯养,小的时候,陈也妈妈恨不得把他宠上天,陈也就不由得庆幸,庆幸家里还有个不言苟笑的老爸坐镇。升上高中的那个暑假,当陈也的发小们都沉迷于赛车泡吧玩女人,陈也却主动跟老爸商量着要去舅舅管辖的兵营参加两个月的新兵体格训练。陈也的舅舅位高军官,对陈也也是自小疼在心里,他带着陈也见识过营里各种训练,也是因此,陈也自小就羡慕那种流血流汗的生活。对于此事,陈爸一口应好,毕竟军队出硬汉,磨练一番总会有所成长;而陈妈可就心疼惨了,成天守着电话,每天就盼着陈也在训练营得空的时候,给她打个短短几分钟的电话。
训练营里可都是真枪实战出汉子,那段时间,什么徒步行军,什么丛林求生,再严重的伤陈也都承受过,相比之下,手上被玻璃划几道口子的确不算什么。
在陈也眼里,自己就算是受了刀伤也是小事一桩但是夏末不一样,哪怕只是半点擦伤划伤,陈也心里都舍不得。陈也对于前两天对夏末做的混账事很是过意不去,愧疚一直憋在心里,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你那天疼不疼?
夏末疑惑地微微抬起头,不过下一秒就明白陈也问的是哪一天。他点点头,说: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