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必须去!”然而季母的态度很是坚决。
季丞肖突然想到如果那个姓张的真有什么能耐的话,那林澈会有什么下场,转为跟着别人还是彻底的消失?季丞肖不觉皱起了眉头。
季母见季丞肖半天都没有说话,摇着他的手着急的喊:“丞肖你听妈的话啊!妈这不是迷信,但是去趟总归是好的……”
季丞肖觉得他妈费工夫找这东西真是小题大做,她还是个医院的院长呢竟然还信鬼神的事,说出去也挺好笑。再者林澈又真的没有什么威胁力,就是麻烦了点,不过身边有这种鬼还是挺有趣的,他也不介意一直养着这只除了爱惹麻烦其他都还好的鬼。
季母用力抓着她小儿子的手,目光中竟带着些恳求。
季丞肖看着她这样的表情也于心不忍,良久,才点头应道:“好。”
……
林澈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直很眩晕,就像坐过山车似的,难道说这鬼的脑袋比较金贵不耐撞?真是搞笑。
他隐隐约约看到矮了许多的季丞肖紧紧抓着他妈的手,有些焦急地喊着什么,高了许多的季母没太有反应。怎么都感觉这个画面好……诡异。
一定是看错了吧……大概。
季母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先出去了,不然你爸会起疑。”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季丞肖低头看着手中薄薄的纸片,似乎在想着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目光并不在那张纸上,只是渐渐地,他收紧手攥紧了那张孱弱的纸。
林澈感觉转眼之间季丞肖又回到了原来的高度,而他此时正低着头看着什么。
“季丞肖,你刚刚在和你妈说什么?”林澈揉着脑袋问。
季丞肖回过神来,把纸片随意的塞在睡衣的口袋里,回答:“没有什么……你没听到?”
“没,刚刚头好晕,你家餐桌太硬了。”林澈又回忆起了撞上餐桌的痛,浑身一抖。
季丞肖理了理睡衣,看似随意的说:“明天和我去一个地方。”
林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地方啊,好玩吗。”
季丞肖顿了顿,回答:“应该,不会好玩。”
“什么嘛,无聊,还不如在家睡觉,头疼的紧。”林澈不满地摆手,摆明了懒得去。
季丞肖突然伸出手,声音低沉缓缓的道:“把手伸出来。”
林澈后退了一步,谨慎的问:“干嘛。”
“叫你伸出来你就伸出来。”季丞肖继续说。
林澈咽了咽口水,暗想这家伙不会要吧他绑起来吧,不过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手放到了季丞肖的手心里。
季丞肖握紧手,感觉到自己的手中有一股奇怪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触感,清凉中又带着一丝滑腻,不过很舒服,仔细体会的话和普通人好像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温度凉了点,更滑了点。
这样的触感,真的是鬼吗?
“你想离开吗。”季丞肖问。
“离开?”林澈重复了一遍。
离开他能去哪?他又回不了家。季丞肖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让他去彻底死掉吗?一个人死了变成了鬼,那鬼死后变成了什么?死鬼吗?大概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的东西。
然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他的存在了。
林澈想到这,不免觉得有些难受。
一开始死亡对林澈来说就是天降横祸,剥夺了他的生命他的家人甚至还有他的自由,他被迫跟着一个生前虽经常听说却并不认识的人,睡得是他家的沙发,坐的是他的保时捷,每天见得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反正都不是自己的。
渐渐地,死亡对林澈来说变成了一个能有当鬼的经历的重要通道,尽管没人能看见他,但小日子也过得算是舒坦,季丞肖的生活环境好,他也就跟着享乐,最高兴的是最近季丞肖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林澈只要一无聊就找他聊天,东拉西扯,季丞肖也算好,不会不理他。
黎邤靳臣这两个人的几乎是一有空就来找季丞肖,消磨着时间,林澈不能离开所以想不见他们都难,他只好跟在旁边看他们交谈,看黎邤怎么犯蠢,看靳臣又是怎么耍无赖,被他俩逗得直乐呵,他感觉自己都要把黎邤靳臣这两个人当成朋友了。那只叫阿弟的哈士奇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吓得惊叫变成了现在理都不理他,每次都大爷似的仰着脸从他脚边大摇大摆的走过,一见到季丞肖就立刻恢复到了孙子状各种讨好卖萌,那只叫阿弟的猫他不怎么见,但柔软温顺却给他留了很大印象。
黎邤靳臣季丞肖,这三个人,在他变成鬼的时候占据了他的全部时间。
尽管林澈自己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他现在有四个遗憾,第一个就是死后还没有见到他爸妈,他哥是见到了,看起来不怎么好,但他也确实无能为力,爸妈……就算知道看到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但还是会想见一面;第二个遗憾就是……他还没有吃完写在季丞肖手机备忘录里的食物;第三个是,没能让黎邤还有靳臣认识自己;第四个是……
他有点舍不得尽管人差劲但又不是很差劲朝夕相处的季丞肖了。
虽然不知道季丞肖为什么一直帮自己掩饰他的存在,不过似乎他真的帮自己收拾了很多烂摊子,如果没有他,可能现在林澈早就被自己作死暴露躺进研究所了。
林澈猛地抽回手,问季丞肖:“你是不是嫌我太麻烦?”
季丞肖没有说话。
在林澈看来,沉默就是默认。
在季丞肖看来,林澈确实有点麻烦但是能接受。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麻烦。
这句话林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林澈现在很希望季丞肖能像上次那样说他脸大后又补充道:“逗你的。”
只是等了很久仍然是一片沉默。
“我讨厌你。”林澈说。
季丞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讨厌死了。”
第14章
季丞肖有些烦躁地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前方是条陌生的路,没有任何一辆其他的车,他只有根据导航的提示缓慢地驾驶。
从昨天早上林澈说完讨厌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话,季丞肖倒是挺意外林澈竟然能忍了那么久不主动开口。
“林澈。”他开口道,在静谧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没有回应。
“回来的时候带你去吃东西好吗?”季丞肖像是引诱般继续说道。
依旧没有回应。
若是像往常,大概早就开心地跳起来了吧,说不定脑袋还会撞到车厢顶。
啊……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季丞肖有点苦恼地想。
“前方300米右转进入y-in山北路。”标准化毫无感情语气的导航似乎是暂时缓解了这有些压抑的沉默。
不多不少刚好五分钟,一条幽深的小径出现在路的前方。
季丞肖把车停下,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一个旅客,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地方很是诡异。
他根本就不想来这个无聊的地方,那姓张的指不定又是一个冒牌的江湖骗客,只会装神弄鬼,季丞肖还就不信了那人能看出点什么,林澈是跟着他的,他自己都还不嫌弃呢凭什么让别人来c-h-a足。若不是看在母亲的份上,季丞肖今天就在家里放松的休息个一整天,林澈也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他脑袋本来就不灵光,昨天又撞得那么厉害岂不是雪上加霜。
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y-in森可怖。进入到山林里阳光被繁密的树木挡住,偶尔几缕阳光险险的从树叶缝隙中投过来却又不知被什么东西阻挡转又折s_h_è ,颜色变得深沉诡谲。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的沙漠般的树海。悬浮在空气中潮s-hi冰凉的水汽沾到皮肤上,激起一阵小小的j-i皮疙瘩。
丛林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兽或者还有人看不见的东西,飘飘悠悠低声窃语,Cao丛翻动的声音到底是动物的活动还是其他东西在作祟,不为人知。
季丞肖感觉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温度和触感,紧紧的握住他,还有显而易见的颤抖。
季丞肖有些愉悦地勾起嘴角,反手拉住那显得有些瘦弱的手腕,“害怕的话就抓紧我。”
闻言那手挣扎着想要松开,似乎在证明反驳着他才没有害怕,但是手腕却被季丞肖紧紧地扣住不能动弹分毫。
“无赖。”林澈挣脱不成气急败坏地低声骂道。
终于听到这只脾气不小的鬼肯愿意出声讲话了的季丞肖心情不觉一松,尽管这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他的,不过他也不在意。
脚步声经过的地方惊起栖息在树枝上的一群黑鸟,‘扑扑’扇动翅膀的声音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但没多久就又恢复了原来的静默。
走了许久才到山顶,果不其然,一座庙宇出现在眼前。
古旧的寺庙在清晨山林薄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院前几颗硕大无比的菩提树郁郁葱葱,砖红的瓦片经风雨侵蚀变得残缺不堪。
都说避雨借宿不住古庙,这庙一看就废弃了有些年头了竟还有人愿意呆,胆子可真是不小。
林澈一脸恐惧地畏缩在季丞肖身边盯着看起来就y-in森恐怖的庙宇,身体经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