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渐文左手“啪”地扣在于维的椅背上,大喝道:“不可能!”
“可是清晨于洛归来的时候,有万花弟子看到她跟一个明教男子在花海中嬉闹。而她此行,不正是去找阎罗婆的吗?!”
方渐文盛怒的脸色冷了下来。
“当初看到她留下的字条,只当她疯病又发,没有管她,没想到真叫她找到阎罗婆了!方叔,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阎罗婆看上了她的姿色,强迫她?!”当亲人做了错事,大部分的人总会在旁人身上找原因,于维也不例外。
方渐文也很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卸到那个明教男子身上,但作为长者,他不得不更成熟地去思考。
方渐文想了很久,缓缓道:“那不会是阎罗婆,于洛- xing -情再古怪,也不会跟杀父仇人谈情说爱。”
“可是......”
“你知道阎罗婆长什么样?亦或那些公子哥知道?”方渐文打断了于维的话。
“没......没有。”
“那那个明教男子就不是阎罗婆。”
“但......”
“没有但是,这件事你不用多费心,于洛那样深的城府,她自己会解决的。”方渐文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于维的肩膀,“至于别人传的谣言,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做阁主,只要方叔信你,就没有人敢动你!”
听到此话,于维忍不住热泪盈眶,却没有让泪水掉下来,在他心里,于新虽然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却因为血缘关系,完全没有方渐文那样关心他,培养他,所以方渐文更像是一个父亲的角色,让于维完全依赖。
“方叔放心!我会护好新雨阁的!”
“好,听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方渐文重新背起手,“那么你好好在此处理于洛的事,解决了矛盾就速速回扬州,以后晚上要多留心,莫步了你爹的后尘,毕竟雇佣杀手的人还没有查到。”
“嗯,方叔放心。”
“行,方叔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在此好好吃饭,我要去处理事务了。”
“方叔走好!”于维站起身,目送着方渐文风度翩翩地走出屋外。
青年时期特有的热情与信心又重新在于维的内心点燃,他坐下身,拿起碗筷,打算好好吃一顿。
一阵碗筷“叮咚”的碰撞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之中。
明月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但是她很动摇,因为从将才那段不短不长的对话中,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于维对于洛的保护与关怀,真心得,就和她一样。
可是不杀于维,罗刹门就会找于洛算账。明月一点也不怕罗刹门找自己算账,因为没有什么人可以动得了她,但是于洛,就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那个中原女人好好活着,其他人的- xing -命,关我什么事?!
明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世上最可信的真理。
于是她松开勾着房梁的腿,脚一蹬,轻飘飘地落在唐然背后。
方渐文走到第一百步的时候,文殊楼的大厅里穿来一阵很短促的响动。
这响动之声并不大,但是完全逃不过方渐文的耳朵。
方渐文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他脚一蹬,飞身向文殊楼冲去!
大厅雕着梅花的檀木大门大开着。
刺眼的阳光肆意投进去,吞没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黄衣少年。
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于维连筷子都来不及扔掉,就拿出了自己的重剑,他的反应算得上非常快,但只可惜杀手已经抢得了先机。
当方渐文再一次看到于维时,他的脖子已经被砍断了一半,他的手中不仅攥着剑,还紧紧捏着把筷子。
“不!维儿!”方渐文的叫声比于维的模样还要凄惨。
他“咚”的一声跪在门口,痛哭出声,无法靠近于维的尸体半分。
“新弟!我愧对你!我愧对你!”
面对巨大的痛苦,再高雅的人也会丧失风度,方渐文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和任何一个丧子的母亲一样抓狂。
方渐文一生无子,看到于维这样处处受排挤的孩子,难免心生怜悯,多给予他一些关爱,随着感情的日积月累,他早已将于维视如己出,而现在,他这个颇有地位的万花元老,却让自己的孩子死在了他眼皮底下。
方渐文目眦具裂,他右手砸着地,将上好的大理石板砸出巨大的坑。
方文苑中所有人如倾巢一般涌到文殊楼门口,看到大厅中如此惨象,都僵在了院子里,面如死色。
于薇跌跌撞撞地奔到于维旁边,伏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莫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于薇突然停止哭泣。
“方叔!你看,血迹!”
方渐文听此言,猛然立起,他颤抖着走到于维身旁,脸上杀意毕现。
“凶手受伤了!跟着他的血迹!”
明月在肚子上给自己捅了个窟窿,她挑的这个地方既不会伤到内脏又不会妨碍到她腿脚的动作,而且还可以流足够多的血。
只是有点疼。
明月按照雇主的要求留下血迹,一路留到西北方向处一个黛瓦白墙的小屋门口。
她思考了一路,等快到目的地时,才终于想通。
原来雇她那家伙是想嫁祸给别人啊!
“嘿嘿嘿,有人要遭殃了。”明月坏笑道。
如果明月知道西北方那山崖叫做仙迹岩,恐怕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困境
明月在那扇敞开的桃木小门中,看到了抚琴的于洛。
她必然会看到于洛。
雇主一定想不到,自己雇的杀手,会和自己想要陷害的人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