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对我口诛笔伐的时候,她救了我的命。”于洛抱起臂,“你恨我吧,以后也别来找我,我就是如此肮脏罪恶的人。”
于薇大急,“不!不对!我虽然一开始恨二姐!可是现在一点也不恨!江湖上说的话,都是污蔑你的!”
于洛皱眉:“何出此言?”
于薇冷笑一声,双目凌厉,“因为我知道,二姐不是凶手!”
于洛大惊失色,一时间不能言语。
“方叔已经对我和于安下手了,若不是新雨阁有交好的长老给我们报信,助我们逃至七秀坊,只怕我姐妹俩早已命丧他手。”
于洛顿了很久,怅然叹气,“他这是要斩草除根啊......”
忽然于洛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于薇的眼,“助你们的长老是谁。”
于薇一愣,神色黯然下来,委屈道:“二姐,你怀疑我骗你吗......是二爷爷。”
自方渐文接任以来,二长老秦屿岳心中愤懑,跟方渐文暗自较劲,他俩的恩怨,早在二十年前结下,虽表面上一片祥和,但新雨阁的核心人物都知道,他俩实则在相互压制。
于薇的神情坦坦荡荡,说的话也不失道理,于洛选择相信一半。
“你现在找到了我,不会只是想跟我团聚吧。”
“二姐,我实话同你说,我想让你、我、二爷爷一起联手,推翻方渐文,给爹和大哥报仇!”
于薇说得义愤填膺,面红耳赤,看来是将方渐文恨到了极点。
于洛依旧不敢轻易下定论,她看着明月蠢乎乎又倔强得不行的模样,心中难以割舍。
老头却是率先抢起话来:“这样刚刚好,我要我徒弟,她要她二姐。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俩就此分道扬镳,再不要牵扯往来,你们身份地位风俗信仰截然不同,在一起只能相互拖累,要是真把对方当朋友,就识相,趁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赶紧脱身。”
于洛冷哼一声,嘲笑道:“我要那些身份地位干什么?除了惹一堆人嫉妒眼红,栽赃陷害,可让我得意分毫过?至于信仰,我当个恶人便是。你现在口口妙言要道,却别忘了,对我爹犯下的恶行!”
于薇有些惊奇地看了看老头,是一点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但她并未诧异过长时间。
“二姐!”于薇心急火燎,大喊出声,“你,你不报仇了吗?!是谁害得爹身首异处?!是谁割断了大哥的喉?!又是谁让你我流亡四处?!你就甘心,让他得意一辈子?!”
明月脸色由青转绿。
于洛神情自明及晦。
两人纷纷低头,僵身不语。
“你和二长老定好计谋了吗?”于洛先开口。
明月、于薇同时看向她。
于薇眉开眼笑,喜道:“虽然我才疏学浅,手法稚嫩,二爷爷的法子可谓缜密周全,只要你来,与他联手,定能助你我报成大仇!”
于洛心动了,她试探着看向明月,发现那高挑女子正鼓着眼瞪她。
于洛很愧疚。
如果答应去复仇,岂不是把明月丢下了?
可大仇不报,她怎能快意江湖?怎能安心和明月携手,游历四方?
于洛转过身,背对明月。
“明月......让我去报仇吧,等我了结了此事,一定回来找你。”
于洛又瞟向老头,神色突变- yin -戾,“你小心着点。”
说罢,她拽着于薇的衣袖,匆匆离去,片刻不敢停留。
她感受到背后那对目光,热烈地灼烧着自己,几乎穿透。
走了二十步,于洛心如刀割,她忍不住偏过脸用余光窥视,竟发现明月那张脸,做出了生离死别的痛苦表情。
于洛惊慌失措,不敢再多看一眼,她忍住离别泪,嗤笑着想道:
那傻子!怎么做这种表情?!我又不是去死!
明月盯着于洛的背影渐渐模糊,一半是因为距离,一半是因为泪水。
老头从未见过这杀人不眨眼的徒弟动情至此,不禁迈步上前,将枯瘦的手搭在她肩上。
明月悲痛得肝胆俱裂,腿一软,竟坐在了沙中。
明月修长的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老头双眉一皱,大叱:“我只当你玩玩!你还对她当了真?!!”
“起来!!”老头弹出一脚,用了五分内力。
明月像是失了魂,纵使老头如此踢她,她也不疼不痒,只顾哭号,声嘶力竭。
“起来!!”老头又是一脚,七分内力,踢得明月咳出血来。
明月还是坐着,踢她两脚,仿佛让她更好受了。
老头懂了她的心愿,冷笑一声,收回了脚。
“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老头想冷眼旁观,却狠不下心来——这可是从小就被他养在身边的孩子啊!
他抚了抚额,长叹一声。
“唉,你哭吧,哭吧!她是回不来了,谁让你骗她,从头到尾都骗她!”
明月要把五脏六腑、七魂八魄,全部哭出来了。
☆、君子
为保险起见,于洛于薇兵分两路,各行其道,但最终的目的地,都是——
七秀坊。
于薇和于安的母亲正住在这里。
十九年前,寡妇李纤继承了前夫遗产——排名二十五的的浩气大帮,由于长子齐维过于年幼,而自己又无力经营,便改嫁于新,合并帮派,交给他打理。
谁能知李纤如此克夫,十八年后,她又成了寡妇。
而且还丢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