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地撞成碎片,徒留一片吃人的黑,一片片地肢解她。
她早该猜到,早该在初见明月时就猜到。
她一身男装,面含英气,如若不是当时衣不蔽体,于洛又怎能猜到她是女子?江湖又怎会认为她是女子?
明月和于薇一样,因为身为女子,成功被于洛轻视。
她们都骗过了于洛。
于洛七魂八魄钻出体外,无论是体外的痛、体内的痛,她都感觉不到。
于洛知道,自己的报应到了。
老天啊,你怎能让我喜欢上女人?你怎能让我爱上杀父仇人?她闭上眼。
方叔,我欠你的,一定要还你。
于洛将手中的毒/药捏在手心里。
就这样轻易死去,岂能洗刷她千分之一的罪孽?
不能这样便宜自己。
全部交给于薇吧,她会想出最恶毒的法子。
当一切被破坏掉,这颗毒/药就是结局。
于洛等待这个结局。
☆、痛彻
成都外小镇上,明月有一栋小楼。
那正是救出于洛时第一个入住的房子。
明月将自己在那关了七天七夜。
她想于洛想得发疯,却不敢见她。
老头就守在她屋外,急得火烧眉毛。
明月要再这么不吃不喝,罗刹门可就要弄丢一张“镇店”的头牌了!
老头悔得肠子发青,他拆开明月和于洛,正是为了割断一切对明月有害的联系,让她永远藏在“阎罗婆”这副神秘可怖的面具下,令所有企图除掉阎罗婆的人都无从下手。
他正是为了明月的安危!
如今看来,阎罗婆不仅彻底罢工了,而且有着自暴自弃、自我了结的念头。
她要真的自裁了,他又何必花这么大功夫为她做无用功?!
老头一捏拳头,下定决心。
他等不得了!
上锁的木门被老头一脚蹬开,登时满屋浓烈酒味扑面而来,钻进五脏六腑。
老头掩着鼻四处搜寻,终于在月色倾洒的窗框上找到烂醉的明月。
她怎么挂在这儿?!
老头进屋前就能猜到明月在借酒消愁,可他猜不到明月会醉到用这样惊险的姿势挂在窗台上,惊险得,只要侧个身便能栽到楼底。
“噼里啪啦!”
明月手指一松,酒罐摔到了楼下。
听着陶罐粉碎的声音,老头惊得浑身一抖,仿佛预见了明月跌落的惨状。
他三步并两作,冲到窗前,伸手揪下了明月。
明月连眼皮抬也不抬,大喇喇躺在地上,死了一般。
老头眼尖,看到了明月左手攥着的紫色手帕,瞬间便猜到它的主人是谁。
这条手帕当初被明月弄得满是鼻涕,垃圾一样丢在一旁,如今却让明月满屋找了遍,洗得干干净净,宝贝似的攥在手里,一刻也不肯松开。
老头气得脸色发青。
若是为个男人倒也罢了,十八/九岁的丫头,哪有不发春的?!可这怪胎,怎么偏偏为了个女人?!
只怪我当初不让她交友,害得现在如此纠缠不休!
老头叹口气,蹲了下来。
他柔声道:“明月,我以后让你交朋友,你不要再对那个丫头念念不忘了,你要知道,你们正邪两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做得了朋友?!”
明月笑得像哭。
她模样醉醺醺的,说起话来倒是清亮。
“她不是我朋友,她是我情人。”
老头大脑嗡得一下,一片空白,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他勉勉强强立起身,面色由青转绿,由绿变黑。
“你何必为了气我,开这种玩笑。”老头的声音都在颤抖。
明月终于张开眼,蓝眸坚定得可怕。
“我没开玩笑。”
老头咬紧了唇,七窍生烟,他酝酿很久,终于从丹田深处吼出两字:
“混账!!”
他弯腰揪起明月的领子,让明月整个上半身都悬空了。
“你可知你是个女子?!”
明月依旧不痛不痒地闭着眼。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做女子养过。”
“我是为了你的- xing -命!!我如果把你当女孩养,你还活得到现在?!”
明月冷笑一声,她握住胸口的手,大力扯开,身体顿时撞在地上。
“你是为了钱。”她呢喃道。
老头攥着拳,大笑。
“好!好!你是了解我,我与你非亲非故,难道养你吃白饭?!”
“哼,我现在一个指头也不想动,你要是想赚钱,去找别人吧。”明月将手枕在脑下,整个人懒透了。
老头压住了满肚的污言秽语,他- yin -狠地瞪了眼明月,拂袖而去。
“你自生自灭!反正也给我赚够本了,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一个时辰后。
老头控制不住,又走进明月的屋子。
他就是贱!
明月不知何时又挂在窗台上。
老头叹口气,端了把木椅坐在她身旁。
再如何嘴硬,这丫头也是他一手养大的。何况如此稀绝的练武奇才,他怎可忍心任其生灭?
“明月。”老头尽量让声音平稳,“你何必如此愁闷?她报完仇,不就会回来寻你吗?”
老头心里很清楚于薇会对于洛做出什么,但他今日不蒙骗明月,只怕她一辈子也振作不起来。
明月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听了这番话,终于肯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