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像头饿极的野狼,将于洛的大红衣衫扯了个七七八八。
于洛发着呆,她的眼慢慢从床顶转到了明月身上,嫣然一笑。
“呦,你来了,阎罗婆。”
她的语调那么轻挑,就像红楼里久经风月的老姑娘,对什么都无所谓。
明月的心凉透了。
☆、垂危
明月一把揪起唐然的后襟,直直丢在墙上。
于洛木木躺着,任由衣衫大开。
月色流光,她臂膀胸口青紫的咬痕清晰可见,明月看到这些,大脑一片空白,双眼红得滴血。
她一步步走到撞得七荤八素的唐然身边,心中什么武功招式都忘得干干净净,只想乱刀将他砍成稀泥。
唐然此时都忘记了恐惧,他仰头盯着眼前这煞气做成的人,终于明白魔鬼的含义。
他被明月攥住了衣领,双脚渐渐离地,脸庞的弯刀来回比划着,致命的寒意几乎让唐然的瞳孔撑破了眼珠。
于洛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他还没要我呢,你急什么。”
明月放下一半的心,但仍忘不了唐然在于洛身上种下的斑斑劣迹。
“我要阉了你。”明月冷冷出声,她扔下唐然,刀尖正向他胯/下探去。
唐然终于清醒过来。
“不要!!!来人!!来人!!阎罗婆闯进......”
明月一脚踩在他嘴巴上,手中的刀仍不停。
“阎罗婆,你没有那东西,就想要别人的么。”
明月终于住了手,她的脸皱成一团,肝肠寸断。
“于洛......”
“你走吧。”
“不行!”明月扭过身,将唐然踩得闷哼连连,“我走了,你就死定了!”
于洛缓缓转过头,“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月心如刀割,但她实在恨死了唐然,看于洛有意护他,只好收回刀,几脚跺碎了唐然的肋骨,直走向于洛的床边。
“于洛!跟我走!”
于洛轻轻呵了口气,喃喃道:“我一向自负才智过人,谁知道我才是天下最蠢,接连两次,全部信错了人。”
明月- shi -了眼眶,她用手臂抹着眼泪,俨然没有将才那恶煞的模样。
“于洛......我,我对不起你。”
于洛闭着眼,不知思绪飘到了何方。
明月却没时间等于洛回话了,她伸手将于洛的衣物胡乱裹好,捞起于洛的腰肢便走。
出其意料的,于洛并没有挣扎,甚至,听话得像个死人。
明月心中一沉,忙去摸她的脉,又去探她的四肢,这才发现,于洛被送到云威堂之前,就已被人废了经脉,断了手脚,莫说使针了,就是行走也无法办到。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明月口中不停,她放平了于洛,尽量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于洛背在背上。
明月夺窗而出,薄凉的夜月让她不禁想起初见于洛的那晚,也是依样的夜风,依样的夜月,当初以为踢坏了于洛,轻手轻脚地背着她,如今却真的是- xing -命垂危了。
明月流着泪,除了为于洛,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失态,她既恨伤于洛的人,又恨自己,心中千疮百孔,已是生不如死了。
但于洛又何尝不是呢?
她气若游丝地将削尖的下巴靠在明月肩上,呢喃的话不知是哀叹,还是告别。
“阎罗婆......”她已经无法再称明月为“明月”了。
明月不语。
“你没有错......他人买/凶杀/人,你只是拿钱办事......不怪你,不怪你......只能怪我,既认不出谁是买/凶的人,又认不出谁是办事的人......”
明月抽噎着,高声回驳:“你不要再说了!怎么能怪你!你要好起来!你好了,我让你亲手杀了我!”
于洛幽幽地笑了,却连眼皮也睁不开。
“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知道,但我忘不了,忘不了爹的凄惨模样,”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明月苦苦哀求。
于洛还是在笑,“你有罪,我也有罪,我们要一起受罚。”
“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受罚?要惩罚就惩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于洛沉默很久,突然声泪俱下,“我错杀了方叔......我竟错杀了方叔......我怎能因一个根本不能细究的证据,就擅自怀疑他呢?他几十年来,对于家的鞠躬尽瘁,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到?”
明月感觉到脖颈有腥热的液体流下。
明月头皮发麻。
“于洛,你怎么了?”
明月迟疑地停在成都鼓楼上,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发抖地放下于洛。
看到于洛的正面,明月腿一软,径直坐在了地上。
她的下巴染尽了鲜血,就连大红的衣襟也被- shi -濡的血染成了暗色。
于洛奄奄一息地靠在围栏上,歪着头,眼皮沉重得只能睁出一条细微的缝。
明月看着她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愣了片刻,立即扑上前将她圈在怀里。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于洛急促地喘息几口,告诉明月:“我的毒/药有层糖做的外衣,趁手脚未断之前,我就把它含在嘴里,等受完了凌/辱,糖衣也就尽数化掉了。”
“阎罗婆,我死定了。”于洛在陈述事实。
于洛的话犹如几万石点燃的□□,将明月的五脏六腑炸了个一干二净。
她慌慌张张地捏住于洛的手腕,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