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的话,他绝对有十分的把握除掉他。
可为什么偏偏是阎罗婆?!
☆、悬壶
林清风从未遇过如此刁钻的毒。
若不是有明月的日月魂护心,于洛只怕撑不过半柱香,就一命呜呼了。
不仅如此,于洛还被废了手脚,断了经脉,想要存活,堪比登天。
林清风自然不怀疑自己的本事,可要救这种半死之人,他非得把半条命都耗进去。
他又有什么办法?
为了苏宛,他只能拼命救于洛。
明月每天都来监督进程,不肯错过于洛一丝一毫的变化。
林清风也每天都对明月旁敲侧击,却套不出苏宛一条消息。
“苏宛怎么样。”林清风总一面为于洛排毒,一面这样问。
“活着活着!”明月的眼中心中全是于洛,自然不会好好回答林清风的问题。
林清风每每听到这种答案,需要耗费巨大的定力,才能控制住双手,不去给于洛再添上几种毒。
林清风私下也翻山倒海地搜寻苏宛,但这阎罗婆实在狡猾极了,他把万花谷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苏宛藏身之地。
他除了讨好阎罗婆,卖力治于洛,再想不出别的计策。
于洛的毒排了将近两个月,终只剩丝缕残存,现只等她醒过来,按时服用药剂,不出半年就可彻底康复。
明月终于松了口气——她的于洛要回来了。
林清风终于松了口气——他的苏宛要回来了。
于是两人整天坐在卧房里,面面相觑,静等于洛转醒。
这两个月以来,不仅于洛憔悴不堪,明月与林清风也消瘦了不少,其中林清风最为甚者。
想来也合情合理,明月再担忧,日日都能见到于洛,而林清风不同了,他不仅要日夜医治于洛,元气大伤,还需处处谨小慎微,对外谎称闭关静养,生怕被外人察觉,做了这么多,都只为苏宛,却连苏宛一面也见不到。
“等她醒了,就把苏宛给我。”林清风正容亢色。
“等她好了,再把苏宛给你。”明月一口驳回。
林清风面色铁青,却不能拿明月如何。
就这样等了七天,于洛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早上,发出了昏迷以来的第一声。
她声音如同拉锯般干涸嘶哑,但听在明月耳中,却比梨园的丝竹管弦还要动听。
明月如同得了蜜桃的猴子,风风火火蹦蹦跳跳地倒来茶,扶起于洛,轻柔至极地喂她茶水。
“莫要把我的地板踏穿了。”林清风面上依旧冷淡,心中却感染了明月的欢喜。
这次并不是为能早日见到苏宛而欢喜,而是真的为阎罗婆欢喜。
两个月细致入微的照顾,痴痴的等待,虽不知于洛如何,但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真的动了情,林清风想到此,竟还忍不住对阎罗婆惺惺相惜起来。
于洛喝了茶水,嗓音渐渐清亮,但眼皮仍旧沉重,死死包着滚动的眼球不松开。
“明月......明月......”
明月整个人焕然一新,将于洛抱得更紧,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于洛喊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她的名字。
“你骗我......骗我......杀了你......”
于洛紧接道。
明月从天堂跌倒了谷底。
林清风幸灾乐祸,也好奇于洛呢喃的“骗她”究竟所谓何事。
“呵呵,你的情人这么恨你,做梦都想杀了你呢。”
看着明月中箭般痛苦的样子,林清风憋屈两个月的心终于舒坦了。
明月死死咬着嘴唇,黑着脸沉默很久,轻声道:“她什么时候能完全醒过来?”
林清风靠在椅背上,风轻云淡道:“马上。”
明月的脸皱成一团,她将于洛越搂越紧,生怕再也碰不到她。
“你再抱紧一点,她就可以归西了。”林清风一面呷茶,一面插话。
明月的双臂顿时松开。
但她仍舍不得放下于洛。
“她醒了,你不要跟她提我。”
林清风挑挑眉,放下茶杯——苏宛一走,他连茶都要亲自泡了。
“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我就是不提,她难道还看不到你?”
明月作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下巴抵到了于洛发上。
“我以后......不会让她再看到我......”
林清风猛然起身,惊怒道:“你不来,苏宛何时给我?!”
他只关心这个。
“你放心......”明月苦笑一声,“我以后偷偷来看她,你若有事告诉我,就写信钉在房梁上,我天天都来取信,等于洛真的好了,你把她安置好,我私下送你徒弟回来。”
明月指定了一处房梁。
林清风点点头,心想这阎罗婆如此怕被于洛看见,只怕江湖所传有假,于洛并未谄媚讨好阎罗婆,反而因杀父之仇对其恨之入骨,所有一切都不过是阎罗婆一厢情愿、死缠烂打罢了。
他同情起于洛,隐隐觉得那些污秽罪名,都是他人栽赃陷害与她的。
不过林清风更惊讶的是,这个草菅人命、言语粗鄙的西域狂人,竟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明月。
林清风再怎么奇怪,也猜不到这杀了无数好男儿的魔头,其实是个女子。
“你好好看着她......”明月用脸颊摩挲着于洛光洁的额头,下了好几次决心,终于放开于洛,为她掩好被褥,站起了身,“我走了。”
明月每一步都走得很痛苦。
“且慢。”
“怎么?”
“若她问我是谁把她送到这来,我要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