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抬起头,对上阎罗婆冰冷的目光。
他微微皱起眉,觉得阎罗婆身上发生了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你为何现在把她送来。”
阎罗婆抱臂轻笑几声,淡淡道:“我要去个重要的地方办个重要的任务,她碍手碍脚的,又不肯走,只好丢给你了。”
林清风眯起眼,盯着阎罗婆- yin -晦的脸,迟疑道:
“阎罗婆,你怎么了?”
阎罗婆歪了歪头,摊开手。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
林清风扁扁嘴,他将苏宛掩到身后,停顿了片刻,问道:
“于洛,,,,,,她还好吗?”
阎罗婆讥讽一笑。
“她好不好,我是不会知道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对付你,只求你以后多关照关照她。”
林清风眼珠转了转,“你这是要放弃她了?”
“恩,完全放弃。”阎罗婆笑得虚幻,“所以交给你了。”
阎罗婆推开窗,放下一句“再见”,便消失了踪影。
林清风见大麻烦已走,忙去看身后,看到苏宛确确实实在身边,终于放下心来。
他一面抚着苏宛茸茸的碎发,一面对着摇曳的窗扉发呆。
阎罗婆绝对有问题。
他几时有礼节到给自己道别?
“师父,我回来了。”
苏宛清脆的声音拉回了林清风的思绪。
林清风勾起了嘴,什么疑难困惑都统统抛到了脑后。
苏宛抱住林清风的腰,林清风托住她的后颈。
“嗯,回来就好。”
苏宛抬起头,两只眼哭得通红。
林清风理所当然地认为苏宛是喜极而泣。
“去吧,给我泡杯茶来。”
“恩恩。”苏宛哽咽着答应,难得如此听话。
“记得头一次倒掉,莫要浮着灰渍就端上来。”林清风的声音比清风还要轻柔。
明明是听得耳朵生茧的话,苏宛却觉得比其他任何一句都能给自己安慰。
“恩恩。”
苏宛抹抹眼泪,冲林清风嫣然一笑。
再见,阎罗婆。
☆、阑珊(正文完)
于洛是被彻骨的寒意冻醒的,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屋宅。
这里的家具摆放得很有规律,完全遵从- yin -阳风水,就连门窗位置也建造得极为得当,桌椅木料既不奢侈又不廉价,墙上字画写意而潇洒,想来主人要么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要么是个豁达睿智的高人。
于洛更倾向于前者。
她的脖颈隐隐作痛,但与心中苦痛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明月真的能狠下心来。
于洛知道无论自己怎样恨明月,都无法真正对她下手。
她却下手了。
于洛躺在床上,一根指头也不想动,她闭上眼,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这怎能是真的?!这居然是真的?!
她放弃了,不仅仅是放弃了新雨阁,放弃了自己,她放弃了一切。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沉稳有力,是个内力深厚的人。
不用想,一定是淬剑轩的帮主。
于洛躺得更加惬意,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让她如释重负。
对不起,林清风,山石道人,你们让我好好活着,我已尽力了。
淬剑轩帮主走到了她的床边,迟迟不动,似乎在考虑怎样处置这块板上肉。
于洛纤长的睫毛颤抖起来。
看来这帮主并不想让她舒舒服服地死掉。
“可醒了?”
于洛皱起眉。
这帮主的声音为何如此苍老,如此亲和,如此......熟悉?
于洛睁开眼。
山石道人?!
她翻身坐了起来,杏仁的眼瞪成了桃仁大。
“为何是你?!”
山石道人别开脸,捋起他银白的胡须。
“不是老道,又会是谁呢。”
于洛冷得抱起臂,她先是左顾右盼,并未看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又伸长了脖子向窗外望去——竟满是皑皑白雪!!
于洛的眼睛转到了山石道人脸上。
“道长,这里是何处?”
“纯阳。”
于洛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前辈,是何人送我来的?”
山石道人叹口气,拉把木椅坐下。
“还能有谁。”
于洛大脑一片混乱,她发现她已经完全搞不懂明月了。
“她......她为什么骗我?”
山石道人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于洛的双眼,语重心长道:
“孩子,你真的有那么恨她吗?”
于洛沉默不语。
山石道人摇摇头。
“你可知贫道为何要跟明月做朋友。”
“......不知。”
山石道人极有深意地一笑,缓缓道:“贫道曾经和大多人一样,也想除掉阎罗婆,所以才会常去映月湖佯装修行。”
“如此说来,你早就知道映月湖边的屋宅是阎罗婆的?”
“不错。”山石道人长叹口气,又捋起白须,“可贫道未想到,阎罗婆竟是个女子,也未想到她本- xing -并不歹毒,甚至单纯得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