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撞到人就好。”祁闻砚倒是淡定,竟然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他开着车子往前走,那些鬼趴在窗户上还是没离开。
简一看得脑袋疼,简直要后悔死了,真不该晚上赶路的。
祁闻砚的车速忽然慢下来,缓缓停在路边。
简一心里不安:“怎,怎么了?”
“没油了。”祁闻砚叹了口气。
离开机场的时候,祁闻砚特意查看过,油箱是满的,这时候没油,只能是非正常灵异事件。
“我下去问问。”简一深吸一口气,去开车门,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我来。”祁闻砚握住简一的手,不让他乱动。
祁闻砚打开自己这边的窗户,原本趴在他那边的鬼嗖一下全溜到简一这边来了。
然而祁闻砚根本看不到,对着空气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恶意。假如无意中冒犯了各位,可以直接说出来,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解释。但如果你们非要无理取闹,那我们也不会客气,各位自己掂量掂量吧。”
他说完,还对着虚空释放了一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
只可惜他的眼神根本就没跟那些鬼对上,这让他的动作显得有点好笑,简一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这事还得由他来解决。
“你先下车。”简一对祁闻砚道。
从那些鬼的表现来看,他们还是怕祁闻砚的。
简一不敢打开这边的窗户,怕那些鬼跑进车里来。
祁闻砚下车后,简一爬到驾驶室,从祁闻砚那边下车。
祁闻砚急忙把简一护在怀里。
简一背靠着祁闻砚,手里攥着佛珠,总算是胆肥了一点,隔着一车子冲那几个鬼道:“刚才他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们要是能帮忙,一定帮。否则……你们看看我身后的人,再看看我的佛珠,别逼我们出手。”
一个少了根胳膊的鬼说:“我们就是太冷了,想上车子取取暖,可以吗?”
简一很无语:“我见过那么多鬼还是第一次听说鬼怕冷,是我见识少,还是你们业务不熟悉?”
“一般的鬼是不怕冷,但我们不一样。”少胳膊的鬼说,“我们是被冻死的。”
简一一怔,他六岁的时候有一次调皮,晚上跑出去,结果被困在山林出不来,半夜开始下大雪,差点被冻死。
那种冷到骨髓里的寒意,现在想起来,依然感觉脊椎发麻,心脏刺痛。
感觉到怀里的人无意识在微微发抖,祁闻砚将简一抱紧了一点:“他们说什么?”
简一把那鬼的话告诉他。
祁闻砚听出来简一语气中的心疼,知道他想帮忙,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被冻死的?能详细说说吗?”
原来,这几只鬼是几个旅游爱好者,结伴出门游玩。几年前路过此地的时候,赶上下雪路滑,他们的小车跟一辆大货车相撞,滚落山崖,几个人受伤惨重,却都没死。
但那大货车司机怕担责任,丢下他们跑了。
现在这条道上的电子眼还不全,更何况几年前。当时又下着大雪,覆盖了一切痕迹。几个受伤的人根本没有能力自救,最后都活活被冻死了。
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埋在山崖下,没被人发现。
今天刚好是他们的忌日,他们被困在山崖下,只有每年的今天才能出来晃荡一圈。没想到今天刚好就碰到简一他们,终于被发现了。
而每年的今天,他们对寒冷的感受会格外敏锐,他们就想再感受一次暖和的感觉。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祁闻砚问简一,“死后不是会被鬼差接走?”
“如果是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鬼差不知道完全是有可能的。”简一看向祁闻砚,试探道,“要不,收留他们一晚?”
祁闻砚沉吟几秒,答应了。
那几只鬼欣喜若狂,祁闻砚打开车门,他们自觉地一起挤在后排,看样子还是有点怕祁闻砚。
祁闻砚又把空调开大。
这些鬼不能离开他们的尸骸太远,简一跟祁闻砚商量过后,决定先不继续赶路,在野外住一宿。
简一觉得特别过意不去,祁闻砚哪里受过这种苦,他一个连床垫达不到他标准都睡不着觉的人,现在却要被迫露宿野外。
但是自从知道祁闻砚当年能获救跟师父追杀厉鬼有关,简一就对鬼多了一分好感。遇到恶鬼也就罢了,遇到这种可怜的鬼,他还是想施以援手。
祁闻砚自己倒是不在意,他平时过得讲究是因为他有条件,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这不代表他就不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更何况,这实在也不算什么恶劣环境,车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反正今晚他也不打算,那些鬼说的话,他并不敢完全相信,他自己是不怕鬼,但得保护简一,必须要警惕。
他本可以不答应的,但简一老撞鬼肯定有原因,祁闻砚宁愿相信善有善报这种虚无缥缈的因果关系,希望可以为简一积福。
那几只鬼似乎看出来祁闻砚的顾虑,都现了身形,让祁闻砚也能看到他们。甚至还贴心地把伤处做了模糊处理,看着像打了马赛克。
一只断腿的女鬼细声细气地说:“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不会害你们,你们放心休息吧。”
祁闻砚当然不肯睡:“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聊会儿天。”
于是,几只鬼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那几只鬼喜欢旅游,也算得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祁闻砚也博闻强识,居然聊得很投机。把简一这个没见识的,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想去旅游了。
就这么一直聊到零点,简一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一长串人排着队从远处走过来。
大晚上的,这荒郊野外怎么会这么多行人?
简一觉得奇怪,仔细一看,却哪里是人,分明是鬼差白无常领着一长串刚死的新鬼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