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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6 ...
Chapter 6
那么，这个誓言就由大家一起捍卫吧！
***
那是一条用鲜血与白骨铺就的路，蜿蜒曲折通向尽头的黄金王座。
孤独的王者立于王座之前，修长的手指抚过王座上镶嵌着宝石的繁复花纹，然后五指握拳，狠狠地砸在扶手上。一拳接着一拳，血迹落在王座上，王者却似乎感受不到痛感。
不远处是一把金色的长剑，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拽地披风在大理石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剪影，王者拾起那把剑握在手中，颤抖的手指却迟迟不敢触碰上方未干血迹。
死寂的大厅里，王者微微抬起下巴，夜色的长发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带着某种钝痛的情感，从他精致的脸颊上落下。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努力抑制着颤抖的身躯，却最终忍不住抽噎出声。
黑色的影子静静地从他脚下流淌而出，凝聚到对面的镜子上，渐渐化为与王者相似的轮廓。但仅仅只是轮廓而已。充填在轮廓里的黑色气泡如同活物般涌动着，就像死亡之地的沼泽。
影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王者静静地开口：“如果不是你碍手碍脚，那家伙已经死了。”
王者却猛地抬头，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发狠般地说道：“如果你再敢伤害他，我就在这里与你同归于尽！”
“呵呵，”影子笑了一下，微微咧开的嘴处是大厅空白的石壁，“我只是积聚起来的暗属性而已，想杀了他的，可是魔王陛下您啊！”
他悠悠然地将自己的发丝甩向一边，再度开口，“那些话不是您心里的真实想法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我……雷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想杀他的……”格里西亚捂着脸摔坐在地上，晶莹的泪水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肯定是你！肯定是因为你的关系！”
“魔王陛下，”影子没有反驳，或者是觉得没有反驳的必要。他从镜子中伸出幻影般的手，覆在格里西亚的头上，“有光就有影。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的地方，就算是太阳骑士也不例外。
“您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魔王，我们可以联手统治这整个大陆，在这之前，小小的牺牲是不必在乎的。”见格里西亚无动于衷，他放缓了语气，“况且，对魔王而言，没有牵挂不是更好吗？”
“……我是光明神殿的太阳骑士，不是魔王！”格里西亚却在那一刻打掉了他的手，他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我以光明神之名起誓，不管发生什么事，任何事！我永远都绝对不会放弃当太阳骑士！”
“魔王陛下，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吧。赌您能否打赢我，打赢您心中的阴暗。如果我输了，我会退出您的身体，从此不再涉足这片大陆。但是，若是您输了，您身体的主动权就是我的了，届时，我会将你在乎的一切——全部抹杀！”
王者将太阳神剑捧在他的胸口，长剑的灼热感几乎要融化他身体。他举起剑，带着捍卫者的决然，一字一句地答道：“好！我答应你！”
***
——因为太阳代表光明，是我们所信奉的。失去了太阳骑士，我们也就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就拜托你了。太阳……就拜托你了。
——这担子很重，想反悔的话就趁现在，如果你将来才反悔，只会伤格里西亚更重！
——我从不反悔，不管是曾定下的决定，或者是已经认同的人。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光线亮到刺眼，本能地想要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却发现右手竟是完好无缺。哪怕是肩部带动了胸前的伤口，伤痛也像是许久之前的事，如此的不真实。
我……还活着？
“审判长！太好了，你醒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向我扑了过来。声音听起来像是莱卡？
“刃金……？”出口的声音是自己不熟悉的嘶哑。影神殿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我费力地调转视线看向那个扑在我身上的骑士，惊奇地发现他背部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真的醒了吗？不会有后遗症吧？”又一个熟悉的声音。
“孤月你不许乌鸦嘴！”莱卡回头厉声喊道。
维瓦尔顿了一下，但手里的鞭子却不甘示弱地举了起来，“敢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欠扁吗？”
“你们别吵啦！……审判长你感觉怎么样了？”推开僵持两人的是一个蓝发的骑士。他手里还捏着一支羽毛笔，连鼻梁上的眼镜都没来得及摘下，一副刚刚从公文里抬头的样子……希欧?暴风！
我看着眼前鲜活的三人，嚅嗫着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们……都没事？”
看到三人齐齐地点头，一种叫激动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心脏，让我几乎要流下泪来——他们活着！他们活着！这一定是光明神的神迹！
“看来审判长是没事了。”说这句话的是靠在门边的罗兰?魔狱，他看向我的眼神还是有些愧疚。如果没有猜错，将我和其他三个骑士带离影神殿的应该就是罗兰了。
“审、审判长……你已经昏迷三、三天了哦！”乔葛?大地依旧笑呵呵地，他用结结巴巴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却突然沉默了。因为他旁边的绿叶骑士突然捂着嘴小声抽噎了起来。
“审判长，这算什么啊……居然会学太阳出走……罗兰把你抱出来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艾尔梅瑞捂着嘴没说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中砸落。
“……对不起。”片刻沉默之后，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房间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这时寒冰骑士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只碗。他的目光在我身边一扫，围在我身边人自动退开一条路。我在他冰雪般的脸上读到——他很不高兴。——他果然也是在怨我。
伊希岚冷着脸将碗递给我，然后憋出硬邦邦的几个字：“补汤。补充体力。”但是最后，那张冰霜的面具却轰然崩裂，“……审判长！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原准备接过碗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他，我有些不知所措。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教皇在伊希岚的之后走进房间，三重羽冠下的面纱挡着他的脸，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太阳失踪，审判出走，烈火绝食……还嫌神殿不够乱吗？……我皱纹都多了好多……”
之后他抱怨的语调突然变得强势，单手叉着腰把黄金权杖的尖端指向我：“你快给我恢复！太阳骑士不是审判骑士一个人的，我们要一起把太阳找回来！”
维达当着我的面将我的留书撕得粉碎，然后双手递上审判神剑。
伙伴们都期待地看向我，“审判长，下令吧！”
我看着他们，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接过那把审判神剑，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吾以审判骑士之身份，借以太阳骑士之名，十二圣骑士听令——”
那么，这个誓言就由大家一起捍卫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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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番外 ...
【番外】
自我成为沉默之鹰开始，我就放弃了我的名字，为神殿而生，为神殿而死。我只有一个使命，捍卫它，便是我的全部。
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后，很多东西，便无法再改变了。即使明白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命运也会催促着你，让你走下去。
***
格里西亚?太阳变成魔王了。
——如果我失去魔王候选人的资格，我就会失去候选人的天赋，如果罗兰当上魔王，我就会失去强大的魔法能力，变成一个比一般祭司强不了多少的家伙，更严重的是……我就会瞎了。如果我失去感知能力，我就瞎了！真正的瞎了！
——你以为一个瞎子有办法当太阳骑士吗？没错，我无论如何都想当太阳骑士，但前提是我要有办法执行太阳骑士的职责，不是在那里当米虫！
——我必须当魔王！因为我没有选择，所以你不需要烦恼任何事情，只要照我的计划去做，我一定会当上魔王！你明白了没？
我还记得他那时是这样的说的。我在那时很担心他会变卦，但事实上我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因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容器的碎片契合后，魔王便诞生了。
对，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那些侵蚀大地的暗属性不断进入他的体内——他会是史上最强的魔王！
……
“太阳骑士已经变成魔王了吗？”
“是的。所以请你注意你对陛下的称呼。”
“呵呵，但是你似乎很不高兴啊。身为魔王的召唤者，我知道每个魔王都会发狂，哪怕是太阳骑士。难道你们就由着他？不怕他在基辛格屠城？”
“我们会让他呆在影神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们想过最坏的打算。”
……那是上一次我和伊路的对话，在罗兰放弃了候选人的身份后，伊路便消失了。现在捆在链条里的只不过是一件盔甲和一些流淌而下的、浓黄色的尸水。
影神殿地下的监狱里还关押着三个人，他们是圣骑士。在魔王诞生后他们便留在了影神殿，魔王没有再找过他们，似乎是将他们忘记了。但事实上，监狱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他们一口一个“太阳”很可能会触怒魔王。
“你又来干什么？！终于打算灭口了？”说话的是刃金骑士，其他两位骑士在我进入监狱后，给了我一个白眼，就没再理会我。
我低下头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正要开口时，魔王陛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等阳，有客人来了，你代我问候一下吧。哦，对了，之后还会有一个来自光明神殿的熟人，我会亲自迎接他的。
“是！”我恭敬地答道，习惯性地不对魔王的命令妄加猜测。
在我抬头后，发现面前的三个骑士都惊怒地盯着我。我有些尴尬，但还是抬手砍开了捆缚住他们的枷锁。
“你们乘乱走吧。魔王陛下不会杀了你们的。”
“你有什么目的？我们这样走了，太阳应该不会放过你的。”暴风骑士抚着手腕上的勒痕，目光转向我。
“要发生什么事了吗？”问这句话的是孤月骑士，此刻他的视线停留在监狱的铁栏窗上。
“我做的一切是为了神殿！”我转过身，打开监狱的大门，“但是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
“说。”
“我请求你们把爱丽丝他们带出去……她在偏殿里，”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请告诉她，我永远爱她！”
——等阳是个好名字啊。魔王啊，其实我一直就在等您啊。但是爱丽丝说，等阳啊，其实你错了。
——爱丽丝，亲爱的。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只能一错下去。因为有些事错了，便无法再回头了。
——爱丽丝，请好好地活下去。亲爱的，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不要向孩子们提起……我这个无能的父亲。
***
森林里的雾气还没有消散，但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薄雾染成了红色。之后，薄雾之中便浮现了四个人影，是一个冒险队。
“让开！我们要见魔王！”为首的一个男子喊道。看装束似乎是个盗贼。
如果只是普通的冒险队，魔王陛下是不会专门通知我的，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之后出现的人会是谁，毕竟那个人居然会让魔王亲自出马。
我不想杀人，但是既然魔王已经通知我了，那我也只能听令。身为沉默之鹰，我必须要将所有可能会阻碍到魔王的人或事全部抹杀！
“我就是沉默之鹰，要见魔王陛下的话，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混沌神殿的沉默之鹰？呵，堕落的神殿，堕落的主事者……你们只不过是帮着魔王为非作歹罢了！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大开杀戒！你们都该死！……”男子如此说着，手上的匕首便向我飞来，“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
我抬手接住横飞而来的匕首，手指一用力将其碾得碎。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就连误会这种事，在我身上也发生了无数次。我不想辩解，也无法辩解。因为所有的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个也别想过去。”我挥手招来了暗骑士，在四人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在我的指示下，暗骑士们纷纷亮出了武器。
……
扼住那名少年脖子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在思考。我看到生命之火在我的掌间熄灭，我会不忍，甚至是心痛。
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就告诉我，我的使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为什么要完成我的使命需要那么多的鲜血？我所做的一切只能看到这样的结果么？
爱丽丝说得对。我等错了人，也等错了时间，也许连我自己都是个错误。谁知道呢？命运说，沉默之鹰要是错了，就只能一错到底了。
***
魔王陛下总是会在午夜出去，然后在破晓之前回来。我知道他去做了什么，看着浑身是血的他，我们心照不宣。只是他会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发一会儿呆，然后便一言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