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退化的边界
即便站在人群之后，这道血迹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不是普通打架斗殴能造成的出血量，喷溅到这种高度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的动脉被割破了。
刚才打架的年轻人拳头上还沾着对方的血，脸上分明还带着血气方刚的鄙夷和尚未分析出原因的疑惑，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了。他身后劝架的两个男人抱着他，发现他的身子在迅速脱力用力往下坠，本能地以为他要挣脱，却在下一秒发现怀中之人的脑袋像颗离手的球一样掉在了地上，大量的鲜血从斩断的脖子中往外喷，喷得他们满脸都是。
劝架的两人当即腿软，像丢弃带毒的东西一样将年轻人的尸体抛了出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哀吼，仿佛只有这样的吼叫才能把内心的极度恐慌给压制下去。
司机知道车里有人打架，对打架这种事他真是看多了麻木了，完全不理解这帮人一点点小事有什么可闹的，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何必呢？本来他劝都不想劝，通过车内后视镜他已经看见打架的人被拉开了，却在下一刻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他在镜子里看见车顶上的血，难以置信地又转头去看，想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一遍。
这一眼让他无比后悔。
他看到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而背对着他的是一个古怪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接近“猩猩”，它从头到脖子、手背都长满了黑色的长毛，其中一只手已经被血染红。它身材敦矮，裤腿摞了一叠在脚踝上，穿着一条长出许多的裤子。
人群全都挤到车后半截，大家都在疯狂砸门，喊着让司机快点开门。
司机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何时上的车。眼前这幕只会在电影里出现的血腥场面让他一时间脑中空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快点开门啊！有怪物你没看见吗！”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句，将他的魂儿拉了回来。司机白着脸要去按开门的按键，手对着按键往下按。开门键没按到，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司机扣着被齐腕切断的手臂大叫，那只猩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面前，外翻的獠牙中吐着浑浊的臭气，头顶飘着几根稀疏的黑色长毛，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睛里是一片深海之色——这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
它脸庞上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遍布它的所有肌肤。
这是一只怪兽，它能轻而易举地杀人！
司机往后一挣要自己开门逃命，猩猩动作快如闪电，跟上去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拎回来，一甩胳膊把司机的脑袋砸向车窗。
司机的脑袋将车窗砸出了蜘蛛网的裂痕，在他倒地之前玻璃窗竟没有彻底破损。
开门的按键在车头，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车里。
猩猩转头看向车里的乘客，乘客们都发现它是那个被按在地上狂揍的中年人，它的外貌特征已经截然不同，但变得不合身的羽绒服依旧套在身上。它没有拿任何武器，却能空手杀人。
“它、它中了病毒！”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它中了从L城里传出来的病毒！它已经不是人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将车内酝酿许久的恐惧气体点燃，并在狭窄的空间内急速膨胀、爆炸。本就拥挤的人群立即开始扒窗砸窗、开车顶的应急出口，人推人人踩人，那只杀人猩猩还未动手，胆小的猎物们就已经开始互相残杀。
短短的几分钟内，一辆普通的公交车便成了人间炼狱。
……
宋颖觉得自己的伪装完美无缺。
厚帽子口罩和太阳镜，三条秋裤和两件外套，裹得连球都自叹不如。她恨不得直接套个麻袋出门，一点皮肤都没暴露在外，最重要的是要将体型都一起改变。现在的粉丝那双眼睛哪是人类肉眼啊，分明是一对鹰眼，就算再厉害的伪装到她们面前都能用眼神给剥个精光，八百米远外都能探测到爱豆的存在。
宋颖天生不喜欢被束缚，做偶像组合最当红的时候她都喜欢伪装出门，被粉丝认出来后拍照上网，经纪人痛骂了几次之后她没学乖，倒学聪明了，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这张脸怎么遮挡，认你最准确的方法就是通过体型。
得知这点之后宋颖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要经过精心伪装，再也没人能认出她来。
反侦查能力出色的宋大明星没想到有朝一日变装这项能力不仅能用来躲避粉丝，还能用来躲避警察。她将衣服的领子竖起来，再裹几层围巾，确定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将她脖子上的装备拉扯下来之后，宋颖和陈果安心出门了。
“我看你们这几个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曲灵对不听劝阻的这几位表现出很明显的鄙夷。
宋颖宽慰她：“别这样，你要知道我们可都是九死一生踏着尸体活下来的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除了和女朋友温存之外就是为了能够探究这个世界的奥义。反过来说，只有解开着世界的奥义才能和女朋友踏踏实实地温存。所以我们必须走出去，多听多看，搜集更多有用的情报。”
曲灵“啊？”了一声，特别出乎意料：“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出门并不打算买吃的和用的回来？”
“对啊，买食物准备物资这事儿得靠你家那位大兄弟。”宋颖对坐在角落里一吃吃一大盆猕猴桃的江风说，“他吃得多，力气大，能者多劳，辛苦你们了。”
曲灵：“……”
她特恨，为什么就找了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搭档。
在家待了太久，就算外面冰天雪地宋颖都觉得新鲜有趣。她天生就是个不适合宅的人，外面大风大雨都喜欢探脑袋出去看看。
大雪停歇之后的R城天空呈现出久违的蓝色，宋颖和陈果非常聪明地没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在雪地里走。
宋颖：“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陈果：“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