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林还在水榭上,遥遥朝下望一眼,夏以桐做了个没事的手势,然后忐忑地等着秦翰林发话,是重来还是过了。她又看向陆饮冰,陆饮冰正跟着秦翰林看回放,没注意这边。
秦翰林说:“掉下去的眼神不太对,恐惧的情绪占了大多数。”
陆饮冰:“我倒觉得是本色出演,是个人掉下去都会害怕吧?”
“但她不是普通人。”
“不然补个特写?这衣服都- shi -了今天也不能再跳一次。”
“谁说不能再跳了,你们俩都得补一条。”
“我?”
“刚才不够明显,你看着她的眼神,要充满无辜和着急,好像是真的不小心把她带下去了似的,演戏演全套嘛。”
陆饮冰轻笑一声:“好的。”
秦翰林:“你先补着吧,我看看用哪一条更好。”
秦翰林拿过对讲机:“造型,把小夏老师的衣服和头发吹干,之后再上来一趟,补个镜头。注意,威亚准备。”
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就站在夏以桐身边,她一听秦翰林说的话,就知道又NG了。
“a!”
场记打板,秦翰林盯紧监视器。
陆饮冰先补了个眼神,很快就过了。
夏以桐则吊上了威亚,头朝下仰躺在空中看陆饮冰,镜头紧接着给了一个眼部特写:三分意外三分恐惧三分不出所料的得逞笑意和最后一分名为爱慕的复杂眼神。
拍了三次才成功。
最后一次秦翰林简直拍案叫绝,演得跟真的一样,这分爱意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小孩儿成精了吗?怎么那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陆饮冰看完回放,神情古怪地瞧着她。夏以桐若无其事地对上她的眼神,一副“你别不信,我真的是表演出来的,我演技就是这么棒”的样子。
秦导又让她们俩重新拍了遍落水,推下水的动作变了一下,变成荆秀脚步不稳,又正好站在栏杆边,往后一撞,紧接着身子往后一倾,就要栽下,在她身前的陈轻是她慌乱中不小心带到的,结果陈轻当头栽下去了,她险险地留在上面。
“陈……”她双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陈轻的手从她臂弯中徒劳地落下,扑通一声。
秦翰林:“卡,过了。”
夏以桐再次变成落汤鸡从水里钻出来,嘴里直吐泡泡,她扒拉着手臂到了岸边,身上还有威亚。面前出现了一双银面绣金的长靴,还有一只白皙瘦弱却有力的手掌。
夏以桐看见手掌的主人,使劲抿紧了嘴唇,才没有暴露出自己现在已经开心得快飞起来的心情。
她像个小媳妇一样把手放在了陆饮冰手心,陆饮冰用力一拽,夏以桐脚踩着岸边的岩石上去。她头发上居然挂了一根水草,陆饮冰拿下来给她看的时候,夏以桐心说:幸亏是发套。
她的这场戏算是暂时过了。夏以桐舒了口气。
“听说这水池偶尔会成为一些人的五谷轮回道场。”陆饮冰忽然幽幽地说,“你刚才是不是喝了几口?”
“哈?道场?”夏以桐被水砸蒙圈了,一时脑子都转不过弯,“有人得道成仙了?”
好不容易抛出个梗却并没有被接上的陆饮冰:“……”
这人莫不是前阵子拍仙侠剧拍傻了吧?
陆饮冰默默地偏过头,不想和她说话。
“陆老师。”
“……”假装没听见。
“……我懂你的意思了。”
陆饮冰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夏以桐歉声道:“这个梗特别老,所以我一时没想到。”而且并不好笑。下一句夏以桐不敢说出来。
“……”陆饮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水榭上走。
行了行了知道你年轻了,我这种老年人抛出来的梗真是委屈你死了一亿个脑细胞才想起来了!
“陆老师!”夏以桐抛开身后正给她拿干毛巾擦头发的方茴,一个箭步跟上去。
陆饮冰扬声道:“秦导,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夏以桐听到要拍戏,只得停住脚,垂头丧气地回去坐着。
她那个地方视野还算好,于是专心致志看陆饮冰拍下面呼救的戏。
……
一场落水戏码反复拍了一个上午,今天刚穿上戏服在烈日里呆了一天的夏以桐也感受到了日光的毒辣,汗水沿着脖颈和手臂一直往下流,在厚重的衣服里发酵,动一下都汗流浃背。
有树荫,有水榭,机器用遮阳布盖着,剧组的演员和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员端着盒饭扎堆儿地往- yin -凉处挤,天上下饺子一样左一团右一团,一小块大石头的- yin -影都不放过。
夏以桐把戏服脱了,穿个短袖往树荫里一蹲,一边笑一边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本来盛夏食欲是很受影响的,架不住远处秀色可餐。
“秀色”今天看见盒饭居然没跑?
陆饮冰倒是想跑,但是今天和昨天拍戏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没有休息室,她更不想冒着烈日走回去,不如就忍受一会儿,真的勇士,敢于直面咕噜噜的肚子,敢于正视别人家的盒饭。
陆饮冰背对着剧组,坐在远远的树荫下啃她的凉水涮青菜和完全没油的肉,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这不是青菜这不是青菜,这是红烧肉这是红烧肉。”
“这不是黄瓜这不是黄瓜,这是荷叶烧鸡这是荷叶烧鸡。”
……
“这不是凉水这不是凉水,这是冬笋乌鸡汤这是冬笋乌鸡汤。”
小西在旁边看得直心疼。她是看着陆饮冰减下来的,陆饮冰饭量在女人中应该算是大的,但是她很喜欢锻炼,所以身材一直保持在很好的比例。现在每顿都不能吃饱,更不能去锻炼,本来的线条都没了,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