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饮冰好笑地想:“你这也叫睡相好?比我也没好到哪儿去吧?”
浑然忘了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五点零三分,小西在门外敲门。
“来了。”趴着的年轻女人手指动了一下,然后两只手掌贴上了地面,脖子向上仰,撑着身体,竭力想把自己从枕头上撕下来,几番痛苦挣扎。
陆饮冰看着都替她觉得困得慌,索- xing -把扔掉的被子捡了回来,在她耳边说道:“躺着,我去开。”
夏以桐一口气松掉,彻底趴下了。
然后又是一个猛然睁眼,扭头看到背对着她去开门的长袖长裤睡衣的长发女人,脑子仿佛一记重锤,把散乱的神经锤得更是乱七八糟,只有一根恢复了正常。
“我现在穿的是吊带睡衣,马上就要有人进来了,要遮住。”于是她果断捞起陆饮冰还给她的被子,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抱膝坐在地上,懵懂着眼望着门外。
“小……陆老师早上好。”
“早安。”陆饮冰把小西让进来,自己单手拢着头发去隔间洗漱了。
“呃……夏老师你在干吗?”小西望着地上披头散发,一脸被欺负的小媳妇儿样的夏以桐,心里顿时变出无数个摄像头,咔嚓咔嚓用心眼记录下夏以桐的目前状况、表情神态。想不到陆……小姐姐战斗力这么凶猛,都把人给弄到床下来了。
社会我陆姐,人狠路子野。相当野。嗯……四舍五入差不多是野战了。
啪啪啪。
小西在心里由衷热情地为陆饮冰鼓起了掌。
夏以桐平时不是没有晚睡过,尤其是拍戏跑通告的时候,睡眠不足是常有的事,但她以前睡眠再不足每天也能连续安静地休息上两三个小时,不像昨晚那样一整晚都在折腾,顺带被扇巴掌还被踢脑袋。头晕,是她坐起来的第一个感受,而且持续了两分钟都没有得到缓解,耳朵里嗡嗡嗡的,整个人就想着往下躺倒。也不知道是单纯因为睡眠质量,还是昨晚撞头的后遗症。
小西用那种饱含探究的目光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爱豆,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她怎么一直坐着不起,几次都要躺下了,手支着身体硬是没往下倒。
难道是陆老师昨晚太疯狂了?小西暗骂自己:“想什么呢你?成天装些有颜色的废料,快住脑!”
“夏老师?”
夏以桐听见声音,茫然地寻找了一圈声音发出的方向,脸绷着,没什么表情。
“夏老师,我是陆老师的助理,小西。”
陆?噢,陆饮冰的陆……
夏以桐的表情似乎有了松动,习惯- xing -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来。
“夏老师?”
夏以桐竭力用眼睛辨认前方的人影,脸色苍白,嘴唇蠕动,轻声道:“小西,你扶我起来,我头晕。”
“好,我这就扶你起来。”小西急忙去搀她的胳膊,没料到夏以桐人虽然看着瘦,因为锻炼的原因身上的肉却很结实,第一下没使全力居然没扶起来。
夏以桐攥着她的胳膊,小西泄劲一跌她也跟着往下一栽,小西险些吓掉了魂,自己跪下来让她倒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俩干吗呢?”
陆饮冰一出来便见到自己戏里的爱人和自家助理滚成一团的戏码,着实奇怪。
“夏老师说头晕让我扶一下她,我没扶起来,一起倒在地上了,陆老师你来帮个忙吧。”小西见到援兵,解释完了赶紧求救道。
“头晕?怎么突然头晕了?”陆饮冰走过来,一手捞过夏以桐的腰,另一只手示意小西别碍事,小西走开了些,陆饮冰轻轻松松把人搀着站了起来。夏以桐由她扶着,一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垫,立马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使劲摇头:“我不睡,我要去拍戏。”
“还拍什么戏啊,你连人都认不清,我给你请个假。”陆饮冰难得好言劝道。
“不……行,”夏以桐慢慢吐出两个字,她闭着眼,头晕症状缓解了一些,“刚因为感冒请假,再请假像什么样子。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休息会儿就好。”
“所以我扶你上床休息休息啊。”
“不用,我去洗漱,边洗漱边休息。”
陆饮冰不知是应该夸她伟大敬业还是该骂她不知死活,脸上情绪变了几变,淡道:“那你去吧。”
夏以桐闭着眼,可怜巴巴地对着她脸的方向,虚弱道:“陆老师,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
陆饮冰捏捏下巴,夏以桐这句话颇有表演成分在,但是她决定看在对方头晕的份上,假装没看出来:“好啊,我扶着你。小西,你上楼把我的行李打包过来,带上房卡,一会走的时候顺便把房退了,不用劳烦剧组了。”
小西应了,出门去了。
方茴一般都是夏以桐准备妥当,临出门给她发微信,她才过来,汇报行程之类,不需要像小西那样事无巨细地伺候,因为夏以桐不像陆饮冰那样习惯有人伺候她的生活起居。
也正因为这样,洗漱的时候没人来敲门,屋内的空间特别安静,安静到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夏以桐站在盥洗台前,已经勉强能看清镜子里的自己了,她拿起牙杯装满了水,放到一边,又拿起了牙刷,一只手从斜里伸过来,若有若无地蹭过了她的指尖,仿佛指尖倏地撩动紧绷的琴弦,一阵战栗不已。她还在不真实的触觉中怀疑自己,牙刷的杆柄被塞进了手心。
陆饮冰帮她挤牙膏了?陆饮冰帮她挤牙膏了!!!紧接着一个念头就是:而她却因为头晕刚才没有看清!!!
在电动牙刷轻微的嗡鸣声,夏以桐悔青肠子,几次三番涌起一阵想把泡沫吞下去的冲动。
“你昨晚是不是很热?”
夏以桐:“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