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只砍束绳,在场的诸位轻功都不赖,风和日丽需要用时令人上到顶端绑上便是。”夏云连连解释道:“如何?”
船身子越来越斜了,情势正处千钧一发之际!
“绳子就交给你了,月儿!”夏云见穆沛清终于点头,二话不说就支使着正准备从船舱内走出来的乔安月。
说完,她两三步便纵身上前,脚步在满是水渍的甲板上一滑,轻轻松松便窜到了船舱舱檐之上,足见轻点,破开狂风骤雨顺着浑圆的木杆便猴子似地窜了上去!
就在正要上到顶端之际,乔安月伸手支起夏云先前随手搁在门边的钩镰短|枪便往绑着船帆的绳子根部投去!
枪至绳断!
乔安月又闪电般地夺过余英手里的鬼头刀如法炮制,都没等余英反应过来,第二根绳索便轰然截断!
乔安月再接再厉,很快绑着船帆的所有麻绳全被悉数斩断,夏云极为默契地立在船桅的顶端即时把眼看就要轰然倒塌的帆布一端攥在手里。轻快往下一跃,粗布在狂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但落在地上的脚步却悄无声息。
“收好。”
夏云把帆布递给穆沛清,一直往旁偏的船身终于停了下来。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便见巨大的浪涛再次从海底起来,蓝白的泡沫从天而降登时把众人浇了个防不胜防!
“……这阵势越来越大了。”余英面露难色,“怕是要出事。”
“乌鸦嘴!别说了!”兰桑此刻也不开玩笑了,望着蓄势待发的海面一脸凝重。
穆沛清说道:“现在情况凶多吉少,倘若不把两艘船错开,这么大的海浪,只怕我们都难逃一劫!”
说到这,其他人才想起此时的商船还仍旧处于危险之中。
*
与穆沛清等人有着同样担忧还有对面船上的袁枚。
他一脸凝重地看着相撞的船头。同船的青壮年劳力都被征召去划桨了——只有他因为带着两个小孩不太方便,再加上本身是药商的身份,才被留下来照看那些在方才相撞中出现的伤员。
“这风暴……什么时候才会停啊!”袁枚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忧思不减半分,手上的功夫却是一会儿没停。
两个小孩倒是安静在跟在他后面,偶尔还帮着递些草药绑带之类的物品。
船头正在焦灼着,己方这艘船极力往边上挪开,只是对面那艘船的帆布迟迟没有收下,大风推动这船身得寸进尺。
几番功夫下来,两艘船非但没有错开,反而更加难解难分。
“小兄弟,这里。”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冲着袁枚招手。
袁枚顺眼望去——原来是方才给糖的那队江湖人士中的一员。
他见壮汉身旁并没有随身的兵器,不由得暗自琢磨:难不成这人练的是内家功夫?
“我这手折了,麻烦给正正位。”壮汉粗声粗气地说道:“方才撞船的时候我就在附近,被那力道一震,没注意竟然给脱臼了。”
“好说好说,您忍着点。”袁枚连忙点头。
这么大的两艘船装载一起力道能不大么?有好几个普通人早就在那时震碎了好几根骨头,更倒霉的,直接给撞掉到海里去了!
此刻时间紧急,没药也没木板,也得亏袁枚从小在百草谷内耳濡目染,虽然医术算不得精通,但接骨的眼力劲和力道却是有的。
摸骨、找位、正骨。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只听轻微的脆响声,那壮汉便能够略微活动起筋骨了。
“好手法!”壮汉爽朗一笑,看着袁枚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小兄弟手法挺熟练的。多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
袁枚本是客气,却听壮汉正色道:“我叫雷震,不知小兄弟名讳?方便的话交个朋友,现在时间不宽裕,待我把手头事忙完,定资以重金道谢。”
“哪里哪里……”袁枚客套的话还没说完,便后知后得反应过来——
雷震?
这不是那个……
*
“雷震。”乔安月正拿着余英的“千里眼”观察对面的形势,当她的视线落在正在正骨的袁枚二人时,同会医术的她本能地顿了一下。
这一下便足以让她看清“病患”的模样了。
正在和袁枚谈着家常的雷震敏锐地察觉到对面探来的视线,他脸色一变,立马收住了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乔安月在嘴里暗自嘀咕,却没有逃过夏云的耳朵。
“谁在那里?对面船上有你认识的人?”夏云问道。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伴随着剧烈的雷鸣海面上又是一阵颠簸!这一下比以往来得更猛更疾,即便是如乔安月夏云这般下盘极稳的习武之人,都忍不住跌了一个踉跄!
“千里眼”一个没拿住,咕噜噜地顺着甲板滚到了边上。
雷震帮着袁枚即时扶住两个小鬼,露出一副自以为颇具善意的笑脸,“不怕不怕,就是老天爷闹脾气了,不碍事的。”
“袁兄。”雷震在心里越琢磨越觉得方才那道异样感异常的熟悉——熟悉到他忍不住后脊背上汗毛倒竖——他冲着袁枚一个抱拳,“外面多颠簸,袁兄还是尽早把伤患移入舱内救治。也免得小孩子看到这骇人的场景。船桨那边还需要人,我先一步去找同伴了。”
说着便回身盯着船头相接的地方,脚步略一迟疑,还是往夏云等人所处的商船迈去。
在他身后,袁枚身为药商讨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一脸郑重地揽住两个小孩的肩膀,“阿华冲儿,你们下次见到方才那个叔叔,一定要把自己藏好,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