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开溜的节奏。
夏云在丁镖头的逼视下,亦步亦趋地走到乔小姐的跟前,本来想友好的笑笑的,随即马上想起那句“再笑一次多加一两”的要求,于是一本正经地打着招呼:
“我是此次随行的镖师,姓夏,单字一个云字,乔小姐……别来无恙啊。”
丁镖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那乔小姐万分嫌弃地盯着夏云,紧皱的眉头仿佛在叹息,为什么她会碰上这么一个冤家?!
“那个,乔小姐,咱都是女的,你——就别怪我冒昧哈!那啥……方便的话,把你的名字透露下呗!”
夏云深吸一口气,眨眨眼,试图打破两个人疏离的关系,“您”的尊称试探- xing -地变成了“你”。
不自觉地带了个讨好的笑容——笑话!这可是今后长达数月决定她工钱的雇主!现在关系都已经这么紧张了,以后还怎么混啊?!
“一百九十九。”乔小姐面无表情。
夏云继续笑,“你随便加……反正我债多不愁,也没银子还。”
“……”护卫站在一旁都不忍直视了。
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乔安月。”乔家小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
夏云的心漏了一拍。
“你说什么?!”她抑制不住地凑到乔安月面前,失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死死地注视着乔安月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熟悉的影子,声音略带颤抖,“你把你的名字再说一遍?!”
乔家小姐被夏云这出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嫌弃了,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乔……乔安月啊……怎么了?”
“月儿?”夏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乔安月皱着眉,语气不悦,“……夏……夏姑娘,我们这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叫我小名,恐怕不太好吧?”
夏云没有在乔安月的神情里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时隔十二年,她对月儿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更何况女大十八变,谁又知道月儿十二年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月儿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 xing -格?怎么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全须全尾地出现在她夏云的面前?!
明明五年前她在乱葬岗亲眼见到月儿的尸骨……那贴身不离的玉佩就是铁证!
月儿又怎么可能是这个人?!
“说!你们家是干嘛的?”夏云心里发慌,一边自我否认,一面却又怀抱一丝微不可及的希望。
“够了!”护卫终于反应过来,试图上前把夏云拉开,却在动脚的前一刻被夏云一记眼刀扫过去,疏忽间定住了!
那个眼神……带着十足的杀意,仿佛是从尸骨堆里爬出来不要命的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等到夏云把头转回到乔安月跟前时,她下意识地捻去了自己的杀意,但语气中仍带焦急,“你说呀!”
“我家……是做皮革生意的……”乔安月愣了半晌,“早年是京城有名的戏台班子……后来赚足了钱就转行做生意了……有问题吗?”
夏云眼里的光芒瞬间灭了。
当年她满世界疯狂地找月儿的踪迹的时候,确实在京城打听到有这么一个乔家,据说那乔家唯一的后辈就是一个女儿家,大概同夏云同龄。
但此乔家,非彼乔家。
也就是说,乔安月的名字里,虽然也有个乔,有个月,虽然小名也叫月儿,虽然长相略有相像,但都不是——
她。
“得罪了。”夏云勉强扯出一丝笑,放开乔安月的衣领,“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了……乔小姐……你与我的一位故人,颇为相像。”
乔安月把自己的衣服拍了拍,神色不善,“……你们顺丰镖局的镖师都这样吗?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怀疑贵局能否把镖银顺利送到目的地。”
“是我一时冲动,”夏云道歉,“乔小姐今晚可订了住处?若没有,我现在就帮你安排。”
“嗯。”乔安月勉强冷着脸矜持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仿佛想起什么似得,乔安月补充道,“你安排一间客房便好。”
“那这位……”夏云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护卫。
“那是家里从沉渊阁请来的护卫,只护送我到青州城,等会儿就回京城复命了。”乔安月解释道。
那护卫点点头,露出手腕上被衣服盖住的沉渊阁排名,七百二十六位。
夏云险些失笑——原来是同行。
沉渊阁只有前三百排名的刺客才会一心一意接刺杀的活儿,像这种排名都到五百以后的人,大多都只能算是“兼职”“刺客”,更多的是仗着一点功夫做点别的勾当。
沉渊阁对这些末流的人几乎采取放任不管的政策,是以夏云之前更够毫无负担的送送信,偶尔杀杀人,现在也能进镖局走走镖。
她想到乔家发家没几年,家丁肯定也都是不曾习过武的,自然也不会有家养的护卫队。
——这样一来,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也就合情合理了。
“成,我去安排。”夏云点头。
“哎,等等!”乔安月突然喊道。
“又怎么了?”
“房间不一定要最好,但一定要干净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