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客人,除去最开始时的失态,清秀男子也并无怠慢,房间内摆设皆是上品。但空气中却弥漫着闷沉之气,可见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手指在椅子上拂过,放于眼前,墨云坐了下来。即便没有人居住,其中桌椅却也纤尘不染,可见清扫的很是频繁。而不管是茶,还是饭菜,却也比得上官宦人家。只是这仆人,似乎少了些。偌大的山庄,除去清秀男子外,从入庄到现在,墨云便只见了三人,看起来实在太过冷清些 。
想起白日里男子的模样,墨云不由得扬了嘴角。落雪无痕,气息内敛沉稳,不是修士,却能追的上粉衣女子。不管是轻功,还是内力,都是一流的高手。可这样的人,却愿意留在这个终日不见人烟的地方耗费男子最热血豪气的十年。
光是忠诚,未免远远不够。
天色渐暗,微阖了眼睛,墨云着了亵衣躺在床上,思绪却有些飘远。
不知云灵此刻在干什么?
这或许是自云煌宗后两人第一次分开而眠。想到这里,墨云灭了烛火,闭眼入睡。太过多疑,反而容易误事。莱月既是云灵的朋友,她也自当信任。不管粉衣女子为何原因隐藏了身份,但虚情和假意,墨云却还是分得清的。
翻来覆去,已是深夜,黑暗中,一声幽幽的叹息。墨云望着帷帐,眼中没有一点睡意。
不管云灵此刻如何,倒是她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一人。突然独自一人躺在这若大床上,总觉得被褥中透着丝丝寒风,难以入睡。
既然不习惯,那便去能让自己“习惯”的地方。
墨云向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既这般想着,她也就这般做了。站起身来,披了外衫,便朝外走去。
房内,云灵坐于桌旁。
两个时辰前,女子便已经坐在这里,两个时辰后,女子依旧坐在这里,连手指,也没有移动分毫。
葳蕤烛火下,女子有些苍白的脸明暗交错,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缕哀愁缠绕其间,让人心生怜惜。如若有男子在此,一定会扼首痛呼,让这样的女子皱眉,简直是天理难容。然后本着怜香惜玉之心,前去抚平女子隆起的眉头,赢得美人芳心。
可惜的却是,这房间莫说是男子,除了女子外,却连一个人也没有。蓦然,女子却松了眉头,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动作竟有几分轻松。
手掌搭上门框,云灵却又皱了眉,她此刻过去是否太过突然,那人是否早已经歇下?手掌僵在门框上,如同被黏住一般,既放不开,又推不了。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多次,云灵终究还是推开房门。
打开瞬间,却是四目相对。
“师傅?”,云灵愣愣出声。
月光下,披着白色外衫的女子不是墨云却又是谁。只不过墨云大概也没有想到,会与推门而出的女子撞个正着。
收了意欲敲门的手,墨云道:“徒儿这么晚打算出门?”
“嗯。”,云灵点头,随即看了自己只着了亵衣的身子,脸上却是一红,摇头道:“没有,徒儿只是,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却已经细不可闻。
“听了外面有声响,所以出来探下情况?”,墨云笑到。
“就如同师傅所说。”,几乎是脱口而出,云灵附和到,却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神色,云灵脸上绯色更甚,却盯了墨云,道:“师傅又是为何会在这里?”
被反将一军,墨云脸上笑意却愈深。
“我自然也是听到异响,心忧徒儿,所以便出来查探一番。”,低了声音,语气诚恳,似乎真的很是担心,道:“倒是徒儿反应如此之慢,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明知道那人在胡诌,可自己先前一时紧张便顺了那人的话,此刻却也难以反驳。越说便越会着了那人的道,这些日子,云灵早已深有体会。女子只得望着自己身前的人,抿了唇,却依旧拯救不了越来越红的耳根。
“所以云灵不打算让我进去?”
以担心为由,相处一室,却也算的一个很是完美的借口。
比回答更快的却是动作,墨云话语还未落,耳根红透的女子却已经侧开的身子。云灵自然也察觉到自己太过着急的动作,待反应过来,也是一怔,急急补上一句。
“外面太冷,师傅快些进来才是。”
女子这般可爱失措的样子,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一人能见到。墨云眉间尽是柔软,也不再逗弄自己的小徒儿。
云灵的房间和墨云的房间并无差别,就连这布置,也是一模一样。挂好外衫,墨云便顺势躺在床上。
眉头微颦,这床上的温度,太过冰冷,却不像是主人刚起来的样子。
“云灵之前已经歇下了吗?”
脱鞋的动作却是一僵。
没有放过对方一瞬间的不自然,墨云朝内翻了个身子,道:“夜寒露重,云灵何不快些进来,若是染上风寒,岂不是成了我的错了?”,带着淡淡笑意的柔和声音,带着房间里沉闷的空气也柔和起来。
修士有真气护体,对于寒热,大多是不在乎的,可若是阻断了真气,便也和普通人并太大差别。自云煌宗之后,两人多数时候便收敛了真气。墨云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只是这担忧,究竟是逗弄多些,亦或是其他,便只有墨云知道了。
夜极静,一夜无梦。
天还未亮,墨云便睁了眼睛,小心翼翼的不吵醒身边的人。下了床,再替女子捻了被角,推门离开。
她昨夜只穿了一件外衫过来,其余东西皆留在了自己房内,所以这清晨自然是要回去的。更何况既然对方安排了两个房间,必然是云灵并没有向莱月说过两人的关系。至于为何,却不是墨云在乎的。可若是这庄中其他人看到她清晨衣衫不整的从云灵房内出来.......
光是想想就让墨云觉得头痛。
门合上,床上熟睡的女子便睁了眼睛,清冷的墨瞳中,却没有刚睡醒的朦胧之意。手掌抚过身旁还留着余温的地方,平日里总是冰冷的棱角却柔软如水。
她没有向莱月说她与那人的关系,只是因为她觉得不必解释。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并不需要向她人解释什么。可现在她却觉得或许应到对莱月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