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
清朗温润的声音,说话间,男子已经走到门外。
走在人群中的男子轻摇手中折扇,扇面赫然一副墨色山水,与男子月白长衫相称。墨云微阖的眼眸,举着酒杯,却并不喝酒。门外缓步而行的那人不像是是修真界传闻的前辈,却更像是外出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抑或是她所看到都是假的?
墨云眼中升起苦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关于这个世界,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论如何思虑谋划,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十年而已。而十年前,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未走出大学校门的学生罢了。
城府与心计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一个需要靠着城府与心计活下来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不过在这里的十余年,她却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一些以前不屑的东西。
长身玉立,面貌清俊,举止温雅,只是一个背影,便已经与其他人不同。墨云想到了一句话,虽然这句话在墨云的世界已经用烂了,可用来形容霄云,却实在很适合。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而霄云这一走,店里便响起女子的私语,还有不时朝墨云投来的打量与艳羡目光。路旁结伴出来的闺中小姐面色绯红,用面具遮了脸,挡得住女儿娇羞的容貌,却挡不住漾动的春意。
谁家女儿不怀春?对于容貌英俊的男子,芳心暗许却也在所难免。当然,如若这个男子是个多情又温雅的君子便更好。显然,霄云就是这后者。
墨云放了杯子,留下几块碎银,便起身离去。
可惜的却是,这里没有襄王,也没有神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两人的谈话中藏了许多东西,之后会解释
第114章 “自作自受 ”
从酒肆出来后, 墨云并没有直接回到客栈, 而是在街市上逛了一圈, 然后御剑到风雪廊,要了两壶桃花酿,浅酌慢饮, 用了一个时辰在小二处打探了坊间流言,最后才慢腾腾的御剑回到客栈,悠闲地就好像是在月下闲庭碎步一般。
当然,这悠闲的犹如闲庭碎步一般的人,只有墨云一人而已。
当墨云回到客栈时,客栈中原本极为热闹的大堂也只剩下了稀稀疏疏的几个的客人, 就连守夜的小二,也止不住的哈欠连天,如同小鸡嘬米一般的点头。
墨云缓步走入大堂,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配上墨云现在所幻化的面容,却也如行走江湖的寻常女子无异。这个时辰并不算早, 就算是最勤快的街边小贩, 也收了摊回家去了。而客栈中的这般情形, 在江湖也算是稀松平常。
可其中却有一桌人, 却惹得墨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几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衫, 不算是珍贵的衣料,却也不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穿的起的。他们桌上摆着一壶酒,几个菜, 几个酒杯,见墨云进来,便低了头,似乎在说些什么。
几人坐在角落,低头窃语,大堂中却只点了一盏烛火,放在小二手肘旁。所以那几人的面容隐在暗中,墨云看不清楚。但墨云却知道,这几人绝不是在这里喝酒的,也不是在这里等人的。因为他们面前的菜已经结了一层油渍,必然是已经冷了,而他们杯中的酒也没有动过分毫。
他们的目光,也并不只是看着门口。
微微阖了眼眸,墨云举步上楼。
他们若是在等人,便不应该让酒菜凉下。
一路走过,除了泠泠月光,没有一点光亮。可想而知,她回到客栈的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了。而她的情人在她走之前让她早些回来,却不知这个时候,云灵是否已经睡下,或是还在等她?
想到这里,墨云脚下步伐不由得变快了。
穿过一路黑暗,远远便望见一间亮着明亮烛火的房间,在这黑夜中,太过显眼。其中的人,必然在等人,所以才会点着一盏灯火不愿熄灭。
心中涌起阵阵暖流,其中却还有着心疼与自责。
脚下步伐更快,一时之间,竟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响起微弱的脚步声。等墨云来到门前的那一刻,房门便被打开,暖色的烛火光亮流泄出来。而站在房内的那人,披着这摇曳烛火,晃了墨云的眼。
“师傅为何呆站在门口不入?”,见墨云呆站不动,云灵开口道,语气中,竟似乎有几分难得的调侃之意。
“自然是被云灵晃了眼,才只能呆在这门口。”,对于自己徒儿的调侃,墨云却只是微微笑了开来,道:“再说云灵这般挡在门口,我又如何能进入?”
抿了唇,盯着浅笑自若的女子半晌,云灵却才侧开身子。
她的师傅巧舌如簧,她又如何辩的过。
见云灵让了空隙,墨云也不再调戏,嘴角噙了笑意,几步走进房中。却见桌上摆着一包袱,墨云不由得愣了愣,转身对正在关门的女子问到:“云灵这是何意?”
“自然是随了师傅的意思。”,关门的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确认将门已经关好后,云灵转了身子,道:“我在客栈外看见了烛天鹰,所以我想师傅或许有事要离开此处,或许今晚,或许明日早晨,所以云灵便先将行李准备好了。”,女子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目光也没有一点闪躲,就好像在说一件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例如在说今晚吃了什么一般。
心中浪涛汹涌,墨云嘴角的笑意僵了片刻,最后越深,目光却比春水还柔上三分,望向站在门口的清冷女子。
被自己师傅如此看着,云灵却有些不自然,些许的移开目光,白瓷般的脸颊染上丝丝绯色。原本的话,此刻却有些说不出来。
在云灵移开目光的刹那。墨云微微垂了目光,眼眸之中,晃过苦笑。
走到床边,墨云伸手解开腰上系带。
“我们明日便启程赶往苍山。”
云灵看着正在宽衣的女子,沉默了片刻,道:“可是因为徒儿的事?”
床边的女子没有说话,云灵将眉头皱了起来,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也不再开口。
等墨云将外衫挂好,转身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木雕的清冷女子,招了手,轻声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