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了,”沈措颇似自嘲地摇头一笑,“看没看见报纸上关于岑歌的那些报道。北村亮刚走又来一个齐不党,前狼后虎,你可得当心了。”
“切。他们那点儿交集哪有我们这么些年累积的感情根深蒂固。”谭帅也注意到了报纸上署名为“齐不党”的那些关于大画家的新闻稿。竭力鼓吹造势,穷尽溢美之词,司马昭之心赤裸裸。
妈的,这哪里是新闻稿!
在谭大帅哥看来,这根本就是对邱岑歌的爱的宣言,对自己的决斗的挑战书!
“欸,沈措,林北声还和孟旖放住一起啊。”不过他这会儿没功夫搭理这个,神色挺严峻地对身旁的沈措说,“我一个朋友和姓孟那小子也挺熟的——就老七,你也见过的。听他说最近孟旖放携带家属出去玩的时候尺度都特别开放,你也知道那小子的狐朋狗党们非富即贵,不是掌着权,就是把着钱,都是人面兽心的主儿。就前两天,居然召集了一伙子人动手把林北声给绑了,然后大庭广众下扒裤子就做。老七说那场面就跟强暴似的,血溅当场,太凶残。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吓傻了。那姓孟的自己插了个酣畅淋漓不算还鼓动旁边的一起操,‘甭客气,要上尽管上,不是极品我他妈也不会这么惯他!’老七说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谁不知道孟旖放的阎罗脾气,今儿贪图美色碰了他的人,明儿没准儿就被他给宰了——我都没和你说。”停了停,又补上一句,“这可太不像你了。”
手肘支于桌面,以食指与虎口来回轻轻抚蹭额头,手掌投下的阴影盖起了他深邃如井的眼眸。
细细听着,不说话。
北师大的女生们一如所料地沸腾了:什么是言情小说偶像剧里的“又帅又有钱”,今儿终于见着活的了!
单单一件简单干净白衬衣的沈措,看上去和学校里屈指可数的那些男生也没什么大区别,但成熟男人举手投足间的迷人风度让她们顿悟了:校草算什么?!
演讲全无准备,仅凭兴之所至也十分精彩。可惜似乎没有什么人认真在听,女生们忙着用手机拍照,咔嚓声响成一片。
一个女孩在走道上打电话给正泡于图书馆的室友,激动得面红耳赤四肢俱颤,一边连连跺脚一边连声叫嚷,“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帅啊!我帮你们占了位子,你叫CC小洁她们快点来快点来啊!”
这次受邀的几位有名的青年企业家,长相基本都维持在张朝阳这个海平面似的水平线上,到了沈措这儿绝对是异军突起——珠穆朗玛,峰势险峻。场下已经拍摄了北京理工大学和北京外语大学两场“青年企业家校园行”活动的节目组人员都被热火朝天的场面震个不行,交头接耳,“嘿,这是演讲呢,还是国王巡幸呢?”
“下面是自由提问时间,大家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举手提问。”沈措环视了一眼几乎要把大礼堂塞爆的女孩子们,然后笑了笑,“当然,问我‘三围是多少’这样的问题是不被允许的。”
台下笑声四起。
北师大的女生个个聪明漂亮,争先恐后地举手发问。
尽管预先作出声明,但场面还是失控了。
“沈老师,你结婚了吗?”女生看着台上的英俊男人,甜甜一笑说,“既然是要与我们分享你的人生经验,除了工作、学习,婚姻自然也是每个人一生之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主题。”
沈措笑了笑,“结过两次婚,目前是单身。”
“那么沈老师,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这个问题属于隐私范畴,我们私下交流。”
见在座的女生统统不依不饶,一再追问。沈措轻扶胯侧,有些无奈地摇头笑起,一口齐整白牙展露无遗。“我只能说,今天之后我会加上一条:必须是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的女性同胞。”
总算皆大欢喜。
“沈老师,我可以上来抱你一下吗?”又一个女生起身提问,伶牙俐齿道,“肢体接触也是一种交流方式。而你来这里,不正是为了与我们交流吗?”周遭一片掌声。
还没回答,就看见台下的校领导冲自己一个劲地摆手。开了这个先河还了得,一拥而上的小姑娘还不把礼堂的台阶给踩塌了?
“交流的方式确实多种多样,但受限于场合与时间。譬如现在,我们四目相视就比肢体接触更为合适。”沈措轻轻一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眉目秀气的女孩一霎红了脸,在身旁同学的啧啧称羡中坐下了。
七点开始,原定两个小时的活动整整做了四个小时。下了节目组的车已近午夜,街上寥寥无人。好容易摆脱了热情高涨的莘莘学子们,沈措心里苦笑:现在的女大学生真是让人吃不消。
忽然身后响起了引擎声音。
回过头,猝然亮起的强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黑夜仿若白昼。
穿过车前灯的强烈光束,他看见坐于车里的年轻男人一张阴鸷含怒的脸。
孟旖放的脸。
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烟咬于齿间,点上了火。他吸上一口,然后对着已经将脚搁在油门上的孟旖放吐出一个烟圈。
沈措脸稍下倾,一侧眼睛微微眯起,一侧眉毛略略挑高。
极是勾人一笑。
医院的病房里,张昱昊来盘问沈措受伤情况。伤势不轻,腿部骨折,脾肝皆有挫伤。尽管仍旧虎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是精干犀利的眼神当中诛灭“人渣”的愤慨少了很多。既因为他为当日年轻父亲对死去女儿的挚爱感到伤怀,也因为即将高三的白未果还真的开始好好学习,茁壮成长了。
谭帅满目轻蔑,鼻子里出声,“这不是该交警管的事儿么,怎么还要劳动张sir?”
张昱昊扫他一记眼风——其实更想给他一记扫堂腿,“我们怀疑是宋文杰朋友亲戚的打击报复。所以要盘查一下。”
“应该不是。”沈措微微一笑,“虽然天色太浑没能看清撞我的人是谁,但估计是个酒驾的愣头小年青。”
待张昱昊细细盘问折腾爽了,离开后,谭帅出声训斥起已经躺在医院里的老友,“那个姓孟的撞你,你不会跑啊?!你脑缺氧啊?”
“大哥,人家四个轮子,我两条腿。”
“得了,让人不省心的家伙。这阵子我来照顾你算了。”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得感动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一些或浅或深的青紫伤痕淤积于他的额头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