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奇不甘心,就蹲在门口儿等,可一直等到日落,门口值岗士兵都换了人,还是没能进去,只得一身落魄的回去了。
他一心挂念太子殿下,虽说殿下是皇帝唯一的子嗣,陛下也确实早有传位的打算,可这事儿实在是蹊跷的厉害,沈奇想不明白。
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朝中一时风声鹤唳,谁人也不敢乱说话,更加不敢说跟太子有关的话。而原本以为对太子殿下的禁足,不过三五天可能就会有个结果,谁知这禁足罢朝,竟然持续月旬,且皇帝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就那么关着太子,没有任何的说法。
外面波涛暗涌太子府内却是平静且安稳的。自那夜之后,昝琅便在等着皇帝的反应,可皇帝没有任何的反应,也让她越发的摸不着头脑,只能规规矩矩的守着太子妃禁足。
“傲雪红梅,真的是别有一番趣味。”曲牧亭撑着昝琅画好的扇面,打着转十分的满意。
屋子里通着热气腾腾的地龙,炉子上煮着梅子酒,昝琅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面带红晕的太子妃,出声提醒道:“别转了,当心一会儿转晕了向。”
曲牧亭十分满意的把伞收起来,抱在怀里,对昝琅殷勤的说道:“好画工好笔力,以后我们要是流落街头了,还可以靠你卖画为生,绝对是不会饿死的。”
“会有人买吗?”昝琅眼中带笑:“我怎么听说,街头卖画通常都是卖不出去的,毕竟寻常老百姓,可没钱买这些,有钱买的富贵人家,也不会买街头摆摊的画作。”
“有什么关系,那是趣味。”曲牧亭十分的傲娇:“你作画我研磨,让老百姓看着我们幸福恩爱就够了,谁要靠卖画的钱来过日子呀,还不够给你买笔墨纸砚呢。”
“是吗?那我们要靠什么过日子?”昝琅一本正经,她虽然打小便学了很多的东西,但基本上都是经世治国之道,若说正经的糊口本事,还真是有点欠缺:“那不如,我去做夫子?想来这个,我应该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曲牧亭忍笑,表示赞同:“这个可以有。”不过还是很贫寒,所以养家糊口还是得她来。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投资棠英楼赚了一大笔本钱,如今棠英楼成功转型南下,成立了绸缎坊,也算是一正经事业,虽说不至于大富大贵,可总比当个夫子挣的钱多,养家糊口挥霍一下还是妥妥的,没有问题。
两人说说闹闹的功夫,炉子里的梅子酒也温的差不多了,曲牧亭这边才将将把酒杯拿出来,就听老总管来报。
“殿下,王爷来了。”康总管也是一脸的茫然。
“王叔?”曲牧亭一怔,忙去看昝琅:“王叔不是在逐鹿城吗?怎么会来?”
昝琅也面露不解,询问的看着康里,老总管点头,肯定的说道:“确是王爷,千真万确。”
“快请。”按下曲牧亭的手,昝琅说道。
不多会儿的功夫,康总管就领着昝子忻一路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不同往日风度翩翩的昝子忻,曲牧亭看着昝子忻一身青灰的袍子上还沾些泥点子,脸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双眼里尽是血丝,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
“王叔这是……怎么回事?”曲牧亭欲言又止的接过了昝子忻手上的马鞭。
“王叔快请坐。”昝琅让座道:“何故风尘仆仆?”
“何故?你说何故!”昝子忻一巴掌重重的拍在红木桌子上,酒杯里的梅子酒撒出来许多,留下斑驳的酒渍。
曲牧亭一转身就看见昝子忻一脸的怒意,往昝琅身挪了挪,扯了扯昝琅的袖子,两人交汇了一个眼神。曲牧亭很少见到昝子忻发怒,但这一回昝子忻怕是真的怒了。
不用多说,两人也想法了缘由,如今太子被罢朝,软禁在府内,这寻常百姓不知,可朝中早已阴云密布,昝子忻怕是得了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手中的马鞭都未放下,径自入了这太子府,为的也不过就是昝琅的这点事。
“王叔知道了?”昝琅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并无大事,王叔不必忧心。”
“不必忧心?”昝子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必忧心?你看看你这太子府的禁卫军,还是你的人嘛?那可都是皇上的亲卫队!你到底想干什么!如今祸乱已经平息,皇上马上就要传位给你,你在这节骨眼上,到底作的什么妖!”
“王叔,我只是……”昝琅看了一眼曲牧亭:“我觉得现在很好。父皇传位于我,然后呢?子嗣呢?我不想再继续瞒下去了,父皇有权利知道真相,不管父皇做何决定,我都坦然受之,你受的了吗?”
昝子忻说完,恨恨的看了曲牧亭一眼:“如果是为了她,我劝殿下还是放弃吧!”
昝琅闻言,不悦的皱眉:“王叔慎言。”
“王叔这话说的是什么道理?”曲牧亭一把将昝琅拉到自己身后,盯着昝子忻说道:“我敬你,喊你一声王叔。什么叫放弃?王叔这般毁人姻缘,是做长辈的该说的话吗?别说昝琅她不会放弃我,就是她愿意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她的,这话,我不希望再从王叔口中听到,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放弃?”昝子忻沉声说道:“她是太子,一国之储君,那是说能脱身就能脱身的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为何这些天了,皇兄迟迟没有令下?殿下嘴上说着子嗣,难道你走了,这子嗣就有了?醒醒吧,她是皇兄唯一的子嗣,这是她的命,皇兄不会放她离开,她根本就走不了!”
“你们以为,放下王城的这些你们就真的能闲云野鹤吗?”昝子忻摇头:“殿下自幼学的便是经世治国之道,离了这朝堂之上,那寻常的百姓生活又岂能容你?倘若他日真的立了新君,那新君名不正言不顺,又岂能容你?!”
昝子忻一番苦口婆心,说到最后,只是苦涩一笑:“我知你二人情深,你又可曾想过,若离了皇权的庇护,你以为在民间,这段情能容于世吗?不能!只有殿下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去做你真正想做的,如果殿下当真爱护你们这段情,就不该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