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参呢?”
花容话音未落就一个趔趄闪开,她感觉到身旁人手温柔的带了一下,才没被那巨力掀翻。然而这样用力……
花容一抬头,果然就看见慕天翊身形一晃,下意识扶住了自己的小臂,脊背都微微佝偻起来。
极痛。
慕天翊最怕疼痛,却也最能忍耐,如今这番模样,若再有动作,怕就要废了。
“叶侧侍,王爷臂上有旧伤,您这是干什么?”
叶魁自然听不见花容的话,他一路直追,却没想到这个人就安安稳稳的站在自己府上,他的身上没有冰参的气息,甚至让叶魁怀疑这是偷窃者的嫁祸行为。
可慕天翊的面色温温冷冷,没有反驳,他就知道,的确是慕天翊拿的,冰参就在慕天翊手中。
慕天翊心机深沉,却又至纯至净,不会说谎,碰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一个字也不说,不说就代表着肯定。
“冰参不是你拿的?”
叶魁不知为何还保有一丝侥幸,若不是慕天翊拿的,他立即取道离开。
毕竟有相处之情。
“是我拿的。”
“j_iao出来”
叶魁甚至不想问原因,只想拿到冰参后就将慕天翊就地处死。
没有什么原因可以动他叶魁的东西。
这个人,他只不过想稍给点恩惠,却让他算计到这个程度。
怎么,想用冰参缓他想要的天下吗?他叶魁还从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
“我不会给你的”
叶魁劲风一扫,就直袭花容,花容避无可避,慕天翊也无法及时拦阻。
叶魁只感觉到暗处几缕死意所有若无的浮动起来,一个黑影出现却又及时隐匿。
错过了。
叶魁看着慕天翊沉默的走到花容身边,覆掌合上她的眼,他的右眼皮直跳,慕天翊的冷沉和他此时的冲动爆发,甚至手指都隐隐颤抖无法控制大脑和力度形成鲜明对比。
好像他们两个本就是世间两种极端的存在。
叶魁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是却也摸不着。
“给吗?”
他听见自己说,嘴角微微上翘。像是话本里常会描述的那种魔头。
“你迟一盏,我杀一人。”叶魁环视四周,感觉到死气浮动的地方。
“不巧他们都跑出来了,我也发现了。你的人比我想象的多,够我杀很久。”
“你有想过,只是一株C_ào,你可以信手要回,根本无需这样大动干戈吗?”
慕天翊稳稳的托着花容的脑袋将人放在地上,脱去外衫盖住人的面容。
花容死了。死的突然。明明是有人死了,慕天翊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
一个冲动到嗜血,一个冷静到死沉。
叶魁似乎很容易就被人的这种理智带动,被那种冷意安抚。
“东西是我的”
慕天翊朝他靠近,微微扬起下颚,白皙脖颈上微微显出的骨头的轮廓都显得玲珑。就像是邀请。
叶魁不自觉的伸手扼住人的脖颈,但是没有用力,轻柔的像抓一片羽毛。
他的神情由嗜血变得有些许轻微的恍惚。
“你看,我的命在你手里。你不必担心失去什么,也不必暴躁。”
清冷的声音娓娓的像是安抚。
原本被毒素诱的有几分失去神志的叶魁眼中慢慢清醒了些许。
不必担心失去什么。
曾几何时,好像有人和他说过。
大抵是没有母亲的缘故,他时常患得患失。
年幼最严重的一段时间,甚至不允许对他好的二哥朝别人哪怕微微扬一下嘴角。
那是他的哥哥,只能对他笑。
侍妾自然也是极宠他,常常罚叶知命抄经书。
叶魁无法理解,为什么叶知命可以对他有那般包容。
后来听到府上传闻,二哥曾预言过夫人的死。
二哥预言过母亲的死?
但是母亲还是死了,所以才愧疚吗?
……
“冰参呢?”
叶魁不会忘记自己追来的目的,慕天翊依旧是信手拂开他的手臂。
“我不会给你的”
“为什么?”
一来一回的,叶魁竟然有了对话的耐心,他在一点点平静,狂躁和慢慢泛起的疼痛,也开始消弭。
慕天翊似乎表情稍松,略略思考,最后只给出一个令叶魁感到出乎意料的答案。
“为了留下你”
留下?
“慕天翊,你可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和你一干二净再无瓜葛。把冰参拿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救命之物,叶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发作,但冰参只有一株,药人也还需要长年累月的培养。
叶魁不能接受在这关键时刻出现任何动d_àng。
“慕天翊”
“你杀了我,就再没有了”
慕天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除了危急自己x_ing命的事情,其他都不需要他开口多加作答。
叶魁看着慕天翊那一张平静无波的脸,想到先前人随意回望的无情神色。
从他说要离开的时候就必然有什么变了。
“慕天翊”
叶魁喊人的名字,觉得心里冷静下来,才道。
“它对我很重要,你想看我死吗?”
慕天翊那双眼睛终于有了叶魁所见过的最强烈的波动,神色凝聚起来,瞳孔似乎有微微颤抖。
“我把它毁了”
毁了?
叶魁只觉得大脑被什么虚无的东西重击,紧接着化为一片空白,似乎怒到极致,反而到没有那种极端的狂躁感。
“慕天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慕天翊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所适从。
“知道”
他说。
这是叶魁昏迷前听到的最后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