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叶魁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曾经老去刑房观刑,不是为了邵绝,而是为了叶十二。
殺卫十二原先只是刑房的一个小死士。缺人手的时候派出去,不缺的时候就在刑房打杂。
尽管表现优异,却始终留在刑房,只因为他酿得一手好酒,行刑沾酒,死前送酒,都需要酒,有这么一个好用的人,自然得好好用。
叶魁第一次去看邵绝被行刑时,十二就把奉给他的茶换成了j.īng_酿的酒。
叶魁记得这个人,哪一次和这人偶然一见,知道人要报仇,他就随手把人蛊捏爆了。
却没想到,人会这样投桃报李。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大粗老汉子,会j.īng_善酿酒。
酒入口醇香,辣感化成温暖蔓延四肢百骸。
叶魁一下就记住了。
他从未尝过这么好的酒。
明显其他人尝的酒是和他不一样的。
叶魁时常去尝酒,十二就一向在他旁边伺候着。只是偶尔会被死士营抓去充壮丁才不在。
其实叶魁留叶十二在旁边还有一个原因,十二施刑十分在行,叶魁不想让邵绝更痛苦。
之后忙于“反叛”他竟忘了这人,也怪死士这个身份,只有不容易被记住的才能活下来。否则一下子过目不忘,还搞什么暗杀。
叶十二竟然是商玖。
叶魁又想起一件事情。
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去过商家。
……
叶十二昏迷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男孩儿一身红装烈烈,映得人唇红齿白,脸上尽是傲气神色,只有旁边的白衣儒雅的少年同他说话时,他才会微微敛眸,露出些许乖巧样子。
不到巴掌大的小脸,看向他时,竟压的他全无世家公子的气度。明明没有礼数,却比他们这些恪守世家礼数的人更为大气,举手投足,便是王者之风。
“喂,你家酒不是好喝吗?”
“阿魁!”
“二哥,我只是讨口酒而已嘛”
白衣少年的告罪声音完全进不了商玖的耳朵,他开壶倒酒,放在桌上,看着那个小少年坐上去端着酒杯啜饮。
“呸呸呸,好辣!这是你酿得吗?”
“不……不是……我还不到火候”
红衣少年自个儿吐着舌头用手扇风,娇生惯养的小手还有些r_ou_,扑扇起来也很好看。
商玖默默把自己全是伤口茧子的手背到了身后。
诗书礼乐,酿酒,他都得学习,一旦不对,便会挨手板,和面前的小公子不能比。
世家公子,本就高人一等,却在这官员家的公子中抬不起头来。
白衣公子似乎想叫红衣小公子起来,最后也只是无奈摇摇头朝他告罪。
“家弟不懂事,公子见笑”
“什么不懂事?他给我倒杯酒罢了,他不愿意可以坐下指挥丫头倒”
红衣小公子往椅背上一靠,就要把腿蹬在桌面上,末了悻悻的收回去并拢坐正了。
商玖想说自己不在意的,但是碍于世家礼数,并没有开口。
“我觉得你骨头架子好大,长大岂不虎背熊腰像个大疙瘩?男子还是生成二哥这样修身如竹的样子好看些。你一点都不像世家的柔弱小公子”
商玖愣了愣,才知道红衣小公子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你这样更傻了,傻熊傻熊的”
“阿魁”
那个白衣公子再次无奈开口,声音如ch.un风温润,红衣小公子的声音就灵巧很多,很好听,尾音还有些气势。
“你只要多练练,身上没赘r_ou_就不会显得熊了”
红衣小公子看了看白衣公子的脸色,便转而改口了,但好像说不出抱歉的话似的,端得十成十的高傲。
这时候白衣公子微微蹙眉开口了:“我有一言,你家长辈不愿听,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两r.ì后贵府恐有血光之灾。”
“我哥哥说有,那肯定是有的,你出去躲”
这话到不像是那白衣公子的建议,而是像命令。
……
叶魁想到后来的传言,就在他离开的两天后,商家人无一幸免。
那药不愧是用来温养药人的药,除了他本x_ing的极寒以外,叶十二很快就感到痛苦过去后散入四肢百骸的滋润。
要不是痛苦太过痛,又用在细嫩的地方,他恐怕不会对这药滋生那么强烈的畏惧。
叶十二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熟悉的布景,他上次躺过这张床,也是叶魁抱他来的。
他眼中神色一颤,刚刚睁眼眼睛发酸分泌些许液体,泪就从眼角落下来。
叶魁明显在想事情,一贯傲然的样子,此时垂眸深思,似乎还有些许黯然没有消去。
叶十二一睁眼,叶魁就感应到了。
看着一贯高大驯服的男人,想着那全家俱丧的惨案。
“抱歉”
叶魁感觉有些遗憾。
但是叶十二明显被他的这话刺激到了,翻身下床他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人端肃跪直,拜伏到地。
叶魁看着人的动作,便从床边站起身来,摆手:“别跪了,好了就滚”
他不想留这人徒增麻烦。
“求主子赐死”
殺卫若遭退回,试刑至死。
叶魁知道人的担忧,但既然敢背叛自己,受点刑,多惨,怎么受,又关自己什么事。
认识是一回事,背叛是另一回事。他既然敢在别人的呼唤下出现,就不要怪他不认人。
“滚”
“求主子赐死”
高大的男人一动不动的伏在地面上。
“你既已叛我,还想累我施刑?”
叶魁后退一步干脆坐在床上,叶十二便立刻跪伏爬近两步。
这个位置,刚好够叶魁将腿搭上去。
等到叶魁自然完成这一系列举动,才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