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林止钧皱着眉问出了傅少徵的疑问:“我听着怎么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段韶清好歹身为一届掌门,修为低到隔墙有耳都分辨不出来?”
漏洞就在于此。
即便段韶清修为下乘,但怎么也不会低于他的弟子的。在段含青靠近掌门殿的时候,他铁定就会察觉到她的存在,那么,段韶清与那个神秘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就只有一个原因。
那段对话,本就是说给段含青听的。
方之瑕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我和简书都劝过了,但是含青听不进去。”
林止钧不解道:“为何?据我了解,段含青那丫头片子不至于这么蠢笨。”
一旁安静的傅少徵突然出声:“因为她亲眼见过。”
经傅少徵这一提醒,林止钧才陡然想起,原先在白露渡村与鬼界纠缠的时候,段含青曾经因为见到自己的父亲,单独行动过。
就是那次,她见到的,是被困于魔界的至亲魂魄。
所以她才不听劝阻,执意要与段韶清对质。
傅少徵看向方之瑕,眼中满是凝重:“我还有个疑问,段含青是怎么杀死段韶清的?”
——段含青找到师傅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天泉山庄的景色百年如一日的静美,仿佛时间走的很慢,一睁眼,曾经的事依旧近在眼前。
段含青步伐沉重,却仍装作轻快的样子,三两步走到段韶清跟前,道:“您嘱咐的关于白露渡收尾的工作都处理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韶清坐在院中的凉亭下,神色淡淡:“不错。只是天清谷损失了首席弟子,身为同门,还是应当前去慰问。”
半晌无话,惟听得清幽的风声。
段含青踌躇着动了动嘴,被段韶清看了个正着,后者颇有些疑惑,瞥了眼段含青,以眼神询问。
段含青愣了半晌,终是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据说,我母亲是凤凰化身,不知道她出生的时候是个什么场景。”
段韶清恍然一笑:“想她了?”
段含青点点头。
“我也想她了。”段韶清抬头看向远处,“我也没见过她化形的样子,但听世人说,当日百鸟朝鸣,晚霞灼红了半边天,想必那副场景也是极美的。后来姐姐也展现出了她惊人的修行天赋,不过百年就已大乘。”
段含青突然问道:“所以你嫉妒了?”
段韶清一愣:“什么?”
段含青眼中已没了刚开始那副温顺与敬意,满是愤恨:“所以你杀了我娘,杀了我爹,把他们困在魔界终日折磨?”
原以为段韶清会矢口否认,然后装作被忤逆将她赶走,未曾想,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竟是真的?
我的师傅,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段含青心中霎时充满了怨恨,仿佛被什么魔障下了咒,每一个角落都叫嚣着杀了眼前这个人。
于是她以剑染血,下了通天的禁术,翻滚的黑雾与蠢蠢欲动的天雷埋于云层之后,就等段含青以身试法。
然而这丝毫恐吓不了被仇恨与背叛蒙蔽了双眼的段含青,只见一阵轰鸣而过,血光四散,映红了整片山庄。
山庄顶上雷声大作,不多时,就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而刚才还对过话的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
“你是说,含青动用了修真界的血咒,已自己之命换了段韶清的命?”
林止钧震惊地站起身,逼近方之瑕。
方之瑕苦笑着说:“血咒是动了,段韶清也确实是死了——他的魂灯灭了,但含青的魂灯,却还在。”
修真界的大派弟子,每人一盏魂灯。就算相隔千里,只要能看到魂灯的状态,就可以知晓魂灯主人是否安全。
段含青使用了禁术血咒,按理说早就该被反噬的,但如今却没事,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听闻段含青还健在,傅少徵却丝毫不觉得庆幸,他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往更糟的方向走去。
果然,这面傅少徵还没理清缘由,那面方之瑕又抛出了一道惊雷。
“含青是伏羲大弟子风瑶的转世。”
“什么?!”
“你如何得知的?”
傅少徵与林止钧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后者看过去,就见傅少徵那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是碎裂成两半。
他默默走到傅少徵身边,揽上他的腰侧,给他以支撑。
心里却泛起了疑窦。
千年前陨落的神明,如今又多了一个。
风鹤到底是想将世界揉成一片混沌,还只是单单想复原神界昆仑?
方之瑕说:“张掌门的青鼎,追查到了含青的身世。所以整个修真界都认定,近些日子所有的事,都是那些已经陨落的神明的y-in谋,为的是将其余五界收于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