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不服气:“我们说郡王长得好,是说在男人里算好的。柳姑娘虽是女子里顶好的,但是将军能娶吗?”
叶昭被他一激,那股子顽固的劲头上来,还偏就要跟他对着来,当即驳道:“我为什么不能娶?老子当将军的时候,天下人还都说女人不能打仗呢!只要老子乐意,爱干什么干什么!”
第12章 第 12 章
一声脆响,柳惜音正在倒酒的碗突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柳惜音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像是无法思考似地愣住了,忽然就弯下腰徒手要去捡。
叶昭连忙拉住她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见柳惜音脸色有异,自悔冒犯了表妹,立马赔罪:“表妹你别生气,是我说了混账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我就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柳惜音毕竟是脸皮子薄的小姑娘,肯定是介意了,只能努力找话来描补。
柳惜音微微弯着腰,伸出去的手距离那些碎片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叶昭握在了手里。
宽厚,温暖,干燥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不像一般女孩儿那样白皙柔软,甚至比普通的世家公子都要粗糙得多。
可是她追寻了这许多年,都还没有看到希望。
除了红莺,身边的人都不会理解自己,只会自以为是地介绍各家公子,让自己见数不清的媒人;阿昭身边的人也是,只会怂恿她嫁人。
也该习惯了。
世情如此,没有办法。
到处都是阻碍,逆流而上的路上,没有一刻不是艰难险阻,风霜相逼。
直到刚刚那一瞬。
那一瞬间,那一句话。
才知道,原来心里那个人并不在意世俗藩篱,也不屑理会世人非难。
她说她可以。
为什么不行?
柳惜音低着头,眼泪一下落在叶昭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
即便许久以来早就练就了控制情绪本事的她,竟然也没能止住这不合时宜的泪水。
因为在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的对手从无数人骤然减少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叶昭愿意,其他一切就都不再是阻拦了。
只要,阿昭愿意。
怎么能不令人惊喜,甚至于喜极而泣。
叶昭向来怕看见女人哭,最怕的就是见到柳惜音哭,从小就是这样,长大更不得了。
因此她一看见柳惜音的眼泪,马上慌得不知所措,惊惶不已地看着周围的人:“这,别哭别哭,你们想办法啊,愣着做什么呢!”
秋家父女三人呆呆地看着柳惜音,用目光朝叶昭表达了同情,用行动向叶昭表达了无能为力。
秋老虎艰难道:“将军,我们大老爷们,想不出来办法。”
叶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胡青,一只手轻轻抱着柳惜音,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胡青若有所思地盯着柳惜音看了片刻,道:“将军抱着柳姑娘哄哄,我让人去打点热水给姑娘洗脸。”
说完,他从座位上起身,往炊房走去。
叶昭对他深信不疑,立刻抱紧了柳惜音,轻声劝哄,小心赔罪。
而胡青出了- cao -练场的门,却停下来,转身看着最里面的人,眯起了眼。
从远处看,最里面的桌子边,叶昭一身戎装,丰神俊朗,器宇不凡;依偎着她的柳惜音纤弱清瘦,袅袅婷婷,两个人挨得极近,亲密无间。
如果不论其他,仿佛倒是对极其相配的佳偶一般。
可是,真能不论其他吗?
胡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去了炊房。
等胡青打了热水回来,柳惜音已端坐在位子上,轻轻地浅笑着,似乎对自己之前所为颇感害羞,眼角泪痕犹在,衬着她那倾城面容,显得我见犹怜。
她看到胡青端着水过来,赶紧起身接过道谢,正要洁面,然而没有带帕子。
叶昭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她:“用这个。”
柳惜音接过帕子,顿时愣了一愣,面上浮起一抹喜色,欲言又止地看了叶昭一眼,没说话,动作很轻地用它洗了脸。
胡青端过水:“刚才见炊房饺子好了,我安排人去端过来,顺便把水也倒掉吧。”
柳惜音盈盈福身:“有劳军师,红莺还在那边,军师有事可以吩咐她。”
“我那帕子你可得拿回来,”叶昭接道,“这是表妹给我的,贵着呢。”
胡青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端着水又出去了。
到炊房把人安排好之后,胡青端着盆走到水缸前,见四周无人,拿起浸了水的丝帕打量着。
一行娟秀小字跃然眼底。
“一方锦帕与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
他拿着帕子的手蓦然一紧,深深地皱起了眉。
第13章 第 13 章
寻常情况下,有哪家的姑娘会给自己的表姐寄这样的诗句吗?
字里行间分明是满腔相思,无尽情意。
胡青一手攥着帕子,放在水里随便洗了洗拧干,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还没打开的信。
那日柳惜音坐着南平郡王府的马车来见叶昭时,他感觉不对劲,便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往雍关城写了信派人调查柳惜音的过往。
刚才在炊房外面,底下的人把信送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看。
一方锦帕,一封密信。
仿佛隐藏着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而它就要被揭晓在信函之中。
胡青拿着这两样物事,遥遥地看了一眼众人的方向,又打量周围无人,终于打开了信件的封蜡。
过了些时候,叶昭看着带人端着饺子走近的胡青,大声抱怨道:“狐狸,你怎么这么慢,知道的你是去捞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头开始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