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远最后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出院前一天,大伯一个人来到医院,今天本来是浩轩来陪床的,江艺哲公司这两天有个大项目,走不开。而浩轩也要回家去准备注册结婚的事情,大伯也要解决前一段时间留下来的疑问。
韩浩远j.īng_神好了很多,大伯到的时候他正在跟江艺哲打电话商量换窗帘的事情。
挂了电话面对养育自己的伯父,韩浩远鼓足了勇气:“您有什么话问就好,您知道的,我把您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人生中重大的事情不会对您有所隐瞒。”
大伯看着他:“那你说吧,我听。”
男人间心领神会的对话不需要拖泥带水,大伯一向是个干脆的人。
韩浩远:“您还记得当年高考我突然选了公安大学的事情吗?”
大伯点头表示有这回事儿。
韩浩远仿佛也被记忆拉回了过去:“那是我最迷茫和害怕的时刻。您知道的,我这个人,看起来也许不太着调,而其实,是比较本分老实的。那个时候,我是喜欢江艺哲,但也很清楚,我们都是男的,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发生了同学跳楼的事情,以及后来,我们两个人之间也有些误会,于是我逃了,很没种的离开了他,在他一心盼着我考去申城的时候”
大伯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你去报到之后,确实有个男孩子来找过你,就是他?”
韩浩远:“嗯,我逃开了将近十年,却发现根本无法接受别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许是因为我习惯了这个人吧,现在,我特别庆幸,还能重新把他找回来,否则,我觉得我可能一直都会是一个人。”
虽然话里明显带着让人误解的威胁意味,大伯却并没有太在意,他只是想到了他所能预料到的:“那个男的家人呢?人家能接受你们在一起?”
韩浩远顿了顿,错综复杂的关系太多,但是这些关系始终都得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他鼓足了语气开口:“江艺哲的姐姐就是浩轩哥的女朋友,而且,大伯,你可能不会想到,我现在的男朋友,江艺哲,他就是过去的陈晨。”
“陈晨?”大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要跟人家姐弟在一起这个现实。
韩浩远继续说:“当年,跟我爸一起过世的陈辉的儿子。”
大伯“腾”地站了起来,满眼的惊讶:“你说什么?一起过世,那个陈辉杀了你爸,你竟然,竟然跟他的儿子,你”
大伯离开医院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不可能,你,韩浩轩,都不可能。
仇恨,有时候是异常坚强的,会轻而易举地超过“毅力”“坚持”等等的词语,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让你记住一个人,一件事一辈子。
当年,在厂子里,大伯韩海的弟弟韩洋,能干,人缘好,有着大好前途,可是却突然地就死了,而且是被人杀死。
不管你是施暴者还是被害者,人们都有一种固定思维:既然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那么不管凶手也好,被伤害的人也罢,都很可能都不会是老实本分的人。
所以被害之后的韩洋,便慢慢的不再是人们口中那个长相英俊,平易近人,人缘极好的车间主任了。人们开始怀疑他可能在压榨徒弟,可能跟别人发生了金钱纠纷,这一类的流言便慢慢酝酿了起来,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东西,在韩海看来,比当初弟弟的死,更加让人难过和气愤。所以,在社会发展的今天,在没办法改变的情况下,他可以接受韩浩远喜欢男人,要跟男人过一辈子,但却无法接受那个男人是陈辉的儿子。
“姐姐会这么想?”温暖的客厅里,吃过饭之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艺哲让韩浩远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虽然出了院,但对方并没有完全康复,单位也没有催他,韩浩远打算一个月之后再上班。
韩浩远知道江艺哲现在的想法:自己可以为了爱情而坚守,也可以为了爱情而不顾他人非议;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亲人,便不可能再那么洒脱,毕竟我们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却不能去负责别人的。何况,江轩对江艺哲的影响是很大的,江艺哲x_ing格中的很多特点与江轩相似,在重组家庭中能够快乐地成长,也是因为江爸爸,江姐姐良好x_ing格营造的家庭氛围。所以,因为自己的经历,而影响到江轩的爱情,甚至是婚姻,这一定是江艺哲所不能接受的吧。
韩浩远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胸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还没那么熟悉,不过,我觉得你姐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独立而不落俗套,这也是韩浩轩一直对她着迷的原因吧,所以,她的想法肯定不会是你所预料的一般人的那种。”
江艺哲:“即使他不会怨恨我,可是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啊!你大伯的态度跟我妈的差不过。”
韩浩远:“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只要我们足够坚强。”
是啊,过去,韩浩远一直坚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现在,他已然相信时间的力量,他觉得仇恨抵不过岁月,跟抵不过岁月加亲情,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大伯的亲人,江艺哲还是江妈妈唯一的儿子,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些人这些事儿总会释怀。
只不过有一件事是时间改变不了的,比如说有些人的爱情,就像自己对江艺哲,他亲自验证了他的不可抗x_ing,因为什么呢?也许因为自己对他的习惯,因为江艺哲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淡然,还因为自己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完全自由释放天x_ing的那种神秘感觉。
忽然想到了什么,韩浩远做起身来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爸根本就不是凶手,当了警察之后,我又查过当年那件事,只是没什么收获。”
江艺哲:“为什么?”
韩浩远:“当年,办案的警察也说了,只有你爸留下的那个字条承认自己是凶手,可是完全没有动机。在厂里,你爸是我爸的徒弟,谁都知道他们两人关系特别好,几乎没任何矛盾或者利益冲突的地方,还有就是,后来我想到一件事,你还记得有一年你爸爸被烫伤的事情吗?”
江艺哲努力回忆,似乎有那么一段时间,父亲因为手臂工作时烫伤而请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