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陈欺霜一口酒登时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呛咳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才悠悠地回敬了一句:“白白,你是怎么说话的。”
这下,连白虎都愣住了。他坏笑着轻挑了单眉,露出一对儿小虎牙,从桌下踢了陈欺霜一脚,语带撒娇,黏糊糊地说:“青青啊,你原来不都喊人家小、白、白的么?自从留恋小、朱、朱的凤凰窝,你都再也不关心你的小、白、白了……”
终于,连“小玄玄”都绷不住脸,笑得勾起了嘴角。
见白虎毕先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望向自己,为避免殃及池鱼,韩介连忙板起脸来,将那盘油腻的卤肘子端到白虎面前:“快吃。凉菜,热了就不好吃了。”
“我难道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内容?”随着话音落下,先飘来了一阵淡淡的青竹香气。
朱雀周钰恒一身清素淡雅,摇着纸扇,踱了过来。
“喏,请客的来了。”陈欺霜示意毕先回头去看。
“你……你请客?!鸿门宴啊,这是!”白虎毕先梗着脖子,费劲地咽下了最后一口肘子肉,动作流畅地转过身,就去扑抱周钰恒的大腿:“朱啊……财神大人,不对,财神爷爷,请放过小的,赏小的一口饭吃吧!”
朱雀周钰恒一错身闪到了一边。
当他看清白虎毕先那张混着汗渍与泥土的脸,和他那同样分不清底色的白中洇开一团暗黄、黄中又隐隐发黑的、皱皱巴巴的武衫时,终是忍不住,用纸扇遮住了半张脸,向后又飘了一步。
那边早有随侍小童擦干净椅面,放上凉垫,又捧了随身带的香茗,到后厨亲自烹茶。
待周钰恒洁面、净手、香帕拭面、香茗漱口完毕,小童早已吩咐店小二撤下酒席,擦干净桌子,换上象箸玉杯玉碗,重新又布上了一桌新席。
“嘿嘿,嘿嘿!瞧这架势,不愧是周财神,掉根腿毛,都比我的大腿粗。”白虎毕先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笑着伸出了筷子。
却早有两边小童上前,架着白虎拖了下去。
他们的主人授意他们,替白虎重新打理一番。
“怎么不去楼上的雅间?”朱雀入席后问道。
“大堂人多口杂,我们坐在这里听听消息。”陈欺霜说话间替周钰恒挟了一口菜,放到他面前的布菜碟里。
果不然,楼下传来了嘈杂的讨论声,声音纷杂作一处,但是意思大抵相同,都是关于青城山号召武林群雄,要围攻魔教总坛的事。
“你听说了么?青城掌门的公子、青城少掌门李明世被杀了!”
“真的么?谁这么大胆?以青城派的武林声望,也是能随便招惹的?”
“还能是谁?魔教的那个疯子呗。听说啊,他杀人后还专门用血书留了名的。”
“嚯!可真够嚣张的!”
“魔教教主又把这只疯狗放出来了?!没收到消息啊。”
“嘘!小声点儿,这可是魔教的地盘,当心掉脑袋。快别说了。喝酒,喝酒。”
“青城掌门怕是要疯了。听说联络了正道十几个门派,要齐上魔教,报仇雪恨。”
“又是因为正邪纷争?我们不是赢了么?青城陈染怀被抢的那次,魔教可是损失惨重啊!”
“不是啊!这次是因为李明世被魔教那个青龙使给杀了。听说是一人杀了几十个人,还让人给逃了出去。”
“看来是青城派的武功不怎么样啊,连自家人都护不住。不过,换成我们门派的掌门,怕是也要疯。魔教这可是盯准了一个门派欺负,也真够缺德的了。”
“正道讨伐魔教怕是已成必然趋势了!”
“可不是么?这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我们正道门派总算是要扬眉吐气了。”
“魔教妖人早就该伏诛了。不知李兄认为,这次进攻魔教,能有几成胜算?”
“我看难赢、难赢啊!”
“总教主神威!早就该同正道那些衣冠禽兽们堂堂正正地斗上一斗!我们都受了多少年的气了。”
“这次怕是会请出天魔令,号召魔教教众集体应战了吧!”
“对!请出天魔令!打退正道!让他们老老实实地臣服。”
“魔尊英明。青龙使神勇!真是一雪之前围攻青城山的耻辱,将武林正道玩弄于股掌间……”
“你胡说什么?不会用词就不要瞎开口。你个邪教妖女!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哪来的正道毛娃娃!也敢在魔教的地盘上撒野。来啊!让我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
大堂里源源不断的争斗声混做一团,沸沸扬扬地顶上了二楼。
“吵。”周钰恒慢条斯理地咽下陈欺霜夹给他的一口菜后,便停箸不动,略听了片刻,皱紧眉头吐出了一个字。
“既然已经听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换到楼上单间雅座吧,也能凉快一些,更方便说话。”陈欺霜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