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欺霜伸手抚摸着他留下的诗,感受着其中的剑意——巍巍然如云海浩瀚,睥睨千里,卷舒随意,聚散随缘。
“他叫宋亭酒,是华山派逐出的徒弟。剑术造诣极高,曾自创了‘乱云俱下’剑法。想不到,他比传闻中的领悟能力更强,竟然能于闹市中悟出一份自在随心的禅意来。”
周钰恒绕过帘布,弯腰拾起地上碎得整齐的赌盅,骰子则在他的掌风中化为了齑粉:“刚才你与他的逐力中,他到底还是气力不济。酒精多年来的麻痹,使他已经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了。反倒是剑意,返璞归真,臻至虚境,颇有几分可取。”
陈欺霜用手反复抚摸着字迹,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你主动出手挑衅他,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留下这个?你带我来这里,也是为了等他,对不对?
不过,我不太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才,华山派为什么要赶他走?他又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他刚才提到了昆仑比武,比武大会上像他这样的人多么?我们是不是也能去看看?”
“哎呀。你的问题可真不少,我该从哪里开始回答呢?”骰盅的碎片被周钰恒弹起又接住,轻盈地在他的指间穿梭,“我猜,你对宋亭酒更感兴趣。那么,我便先从他说起吧。
我听说,当年的正魔大战,他一力主张对付魔教,华山派因为怕受到他的牵连,所以才将他逐出了师门。”
“奇怪了。华山派到现在都还在针对我们,怎么当年反倒……”陈欺霜放下了手中的布片,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推了上去,“宋亭酒跟魔教有仇?他恨的是谁?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有仇?是有一些。但是,当年老教主曾对宋亭酒七擒七放,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的命,是老教主留下的。”
“诸葛亮七擒孟获?老教主在争取他?那为什么他没有被留住?是因为他抵死不从么?”
“其实,放过他,真的只能算是巧合。是不是想留住他,我不清楚。不过,在我看来,这种留人的方式,反倒更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
周钰恒轻轻地将碎片弹落在了地上:“因为,那七次被抓的人中,只有他,活了下来。
亲眼看着亲朋好友接连在身边惨死,自己无力报仇,反倒先被师门遗弃。彼时,江湖上盛传的说法是‘华山派的灾祸,是宋亭酒引过去的’。
他们自己门派内的说法,就更多了。”
“我能猜得到。恐怕会是一些诸如‘既然你不会死,你自己去报仇就好了’之类的说法吧?我突然有些能理解宋亭酒了。”陈欺霜想了想,又补充道,“华山派的做法似乎也没有错,牺牲几个人,保全整体。这是武林正道的一贯做法。”
“所以,只因恻隐之心,放过了敌人的老教主,反倒成为了宋亭酒的仇敌。而为了成就大义,将并没做错事情的宋亭酒赶出门派的华山,反而成全了名声。如此看来,老教主当年还是应该杀掉宋亭酒,才是对他好的,你说对么?”周钰恒展开折扇,幽幽地感慨。
“朱雀!你入执念了。如果当初老教主并没有杀掉华山的门人,也就不会多出这些事情。
可是,华山派杀了我们的人的仇,难道就不该还了么?
说到底,杀了人,做错了事,迟早都有要还的一天!”
陈欺霜一时变得有些激动,他抓起头上的面具扣在了脸上,短暂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嗡嗡地说:“谁都一样,没有例外。既然已经踏进了这个江湖,就应该做好去死的准备。谁也不必替谁惋惜些什么,都是活该的。”
“抱歉,是我不好。我突发的感慨,反倒惹了你不快。但是,这次,要谢谢你。”周钰恒合拢折扇,又在陈欺霜的面具上轻敲了一下。
陈欺霜抬手抓住了扇子,递还给周钰恒,还是嗡嗡着回道:“我不要你谢。我什么也没做。
还有……那个字,我很喜欢。”
周钰恒接过扇子,别在了腰间,然后,牵起陈欺霜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来揉去。他语气颇为轻快地说:“要不要赌上一把?我们两个,三局两胜。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果然,陈欺霜听完,也感兴趣了起来。他迅速地抬起了头,无精打采的眼睛里泛出了光彩:“什么条件都行么?”
“哎呀。听起来,好像是我要输了。”
“你快说,行不行?”
“但凡我有的,都可以输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来,比大小,三局两胜。你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岳千月大大的评论指导。开心。虽然大大说得委婉,但是,如果节奏不对主线不清晰剧情不勾人,在我眼里,应该就可以算作是不好看了。——嗯。我也觉得全文基调有些冷,说不清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已经陷入一叶障目的桎梏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如果换种风格,就要全部打碎了重写……所以,就先这样吧。【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