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你吧……”我摇摇头,“我不懂。”
“笨笨,”胡皓笑笑,“请你吃最好的。”
17.
我口袋里的手机起劲地振动起来。扬手,看了看号码,我毫不犹豫地掐掉了。
“谁?”胡皓站起来,把一堆巧克力丢进购物车。
“公司。”我答得简短,自以为乖巧地对他笑。
胡皓拍拍手答:“我还以为你要抑制优柔寡断下去。”
“我那叫多谋少断好不好?”我不服气地抬头,“而且现在我也想清楚了。”
“还不差不多。”
“切……我决定彻底放自己一个假,”我瞪他,“所以要节约用钱。”
“啊,”胡皓推起车向前走,“那你节省吧。”
我立刻跟上去喋喋不休:“所以啊,你干吗要买这么贵的巧克力?喂喂,你别不理我啊,我也是收了你的鼓动才不请假的,你要负责的,要负责到底的!”
胡皓呼地转身,我一个踉跄,却被他及时抓住衣服。
“负责啥?”他的神情忽而暧昧,“这边来看看?”
我顺着他尖利下巴的指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架xx用品。我忍不住从头到脚抖了一下。
“你你你注意点——”
“小样,”胡皓转过身继续在食品柜逗留,“你放心,准备是万全的。”
放心?我放心啥?
“买好的巧克力么,”他顿了顿接着说,“是为了更好地补充能量。有些事情很消耗体力。”
呃……我怎么好像又听到不得了的话了……屏蔽,屏蔽。
呼啸的火车车窗外,景色有条不紊地倒退。
我从最初的兴奋缓和下来,不再学习壁虎扒窗户。
胡皓递过一杯热水,顺势抓住我的手。我有些僵硬,不满地小声说:“喂喂,公共场合。”
“去过荷兰么?”他凑近了问,眼角眉梢尽是温和笑意。
我摇头。
“下次带你去,”他笑得酣畅,我忽而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忽扇忽扇地带了丝孩子气,有少许动人心魄,“白色教堂,祝福人群——”
我脸颊热得几乎要烧起来,轻咬了舌尖,想晃走脑袋上幸福的眩晕感。
“——我们在那里结婚。”胡皓认真地看着我,笑意流连,“好麽?”
车里的其他人像是不存在了。蒸发在氤氲的空气中,空气里弥漫着微甜的气息,如同种了满眼满眼的玫瑰的山坡。
我不知为何会想到这样的景象。
也许一切太完美,感觉像在飞。
原来幸福的感觉,也可以有泪。
我的手指被紧紧攥着,牙却没有离开下嘴唇,含糊地应了一声。
“说什么?”胡皓笑得光明磊落,“大声点。”
“哦。”我机械地把头转向车窗,怎么都挣不脱手。
胡皓松开我,敲敲我的脑壳:“不乖!”
我转头怒视:“哼!”
他忍不住大笑。
我的心便也随着笑声,飘向车窗外。
一切的一切,放下来,其实并不难。
最初的最初,只因为,自己太固执。
最该感谢上天,还能给我幸福的机会。
这幸福,多长多短也罢;这一次,我要伸出双手抓住。
我在心里对自己点头。
我快乐地看向胡皓,雀跃地追问:“说吧说吧,我们究竟在哪一站下?”
胡皓伸手点我的鼻尖,我两眼便跟着看近;他晃晃手指,我两个眼珠都跟着晃了晃。
“……真好玩。”胡皓的笑意像是不会离开嘴角,“看在你难得听话的份上,就提前告诉你吧。”
我好奇得捏起手心,像生日时等待礼物拆封的小孩子。
“……我们去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胡皓上扬的嘴角毫不掩饰他的开心,神情里倏然多了一丝怀念向往,“很好的地方哦,边上有不是很有名的一座山,叫终南山。但是我保证,可以让你神清气爽,保证什么毛病都能治好——司秋?”
我的嘴唇突然很冷很冷,张口,却似乎无法呼吸。
“司秋!你怎么了?”胡皓的脸色终于变得紧张,“不舒服?”
我忍了半晌,手摸索到他温暖的掌心,捏了捏,生怕他突然消失似的,然后勉强地从嗓子深处发出声音:“没什么,哈,很好的。”
幸福太完美时,便会格外地不真实。
言皓——我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害怕,不会再输给你。
18.
从前有两个小孩,打小一起玩大。互相照顾互相陪伴,他们住在深山里。
一个小孩遇到了好师傅,飞黄腾达;另一个小孩喜欢上了飞黄腾达的小孩。
飞黄腾达的小孩为了留下另一个小孩,做了那时那个小孩无法原谅的事情,他们分开了。
另一个小孩终归原谅了飞黄腾达的小孩,也找到了自己爱的人。
但是。
飞黄腾达的小孩做了真正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杀了另一个小孩的爱人。
故事结束了,尽管还没有落幕。
其实这个故事无论结束在哪里,只要不是最后,都可以变得美好。
现在,另一个小孩找到了爱他的人。
每个故事都不完美,但都要继续。
终南山。
以前总不觉得山高,也不觉得寂寞,原是有人相伴。
云雾如丝缎缭绕在山间,如神女淡妆,素雅而立。我紧了禁登山包的带子,总觉得一侧耳,便能听到小时自己的笑声。
……以及言皓的笑声。
胡皓握着的手,没有再多问。能跟他讲故事的大概,已经是我的极限。
我淡淡地笑,吸了吸鼻子。再努力再拼命地融入世间,原来都不能忘记这里。
山上行人不多,这里并不是旅游区。细瘦陡峭的山路走起来并不容易,我再不会腾云驾雾,能依靠的只有手里的手杖和胡皓总是适时伸过来的温暖掌心。
当一个人的手掌看起来那么宽厚时,总想把指尖轻轻地放上去,就此眼睛一闭,安然此生。我闭上眼睛又睁开,握住了胡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