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水泽在摸他,还一下一下的根本不打算停手。
直袭大脑的感觉是从前根本没有体会过的,像是被定了身般让人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肉体,让展逸云几乎要忘了自己只是一把剑的事实了。
停了步子的段水泽靠坐在一棵参天巨树下面,双腿盘起,一脸柔情的盯着那把依旧散发着紫黑色魔气的长剑,左手拖着剑柄,苍白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右手在剑身上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抚摸着,就仿佛在抚摸爱人柔嫩的肌肤一般,带着款款深情。
薄唇轻启,温柔又缠绵的声音从口中泄出,他说:“魔剑,还真是魔剑,之前我若是走的慢了些,你怕是要见血方休吧?”
展逸云:“……”
不明白boss为什么会得出这种中二到死的结论,展逸云有点儿慌,再加上身上不停被人抚摸的触感,让他渐渐陷入了一种妄图炸毛的趋势。
所以在段水泽看来,他语毕,那剑便仿佛是在应和他一般,泛出一阵浓烈的魔气。
魔气入体,可以让修真者入魔,更甚者还能让修者立毙。
段水泽像是丝毫不懂一般,在剑上魔气最盛之时突然提了剑。微凉的薄唇轻触剑身,好似亲吻一般的在剑上磨蹭了两下,才柔声吐出刚刚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我知道你想见血,但是我自幼入师门,已经跟着师父三百多年了,我不能杀他。这次算是你迁就我一下,以后我陪你疯,陪你入魔,好吗?”
展逸云:“……”
boss你别这样!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丧尽天良的想法!我真的不想杀人不用你陪我求求你正常一点儿!
还有他真的不想说出来……
段水泽现在吻着的这个部位,肚子以下腿以上……好像有点儿尴尬啊……
只是不管展逸云心中如何山呼海啸,也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完整的将情绪传递到段水泽的心中。倒是好在他这一尴尬,段水泽手中那把长剑外泄的魔气便瞬间归位了回去。
还有些微皱的眉在看到剑上变化后彻底的舒展开来,段水泽重新将长剑放于盘起的膝盖之上,深邃的黑眸中更多了一丝柔意,嘴角也向上勾起。双手横放在剑上,开口笑道:“我怕是疯了,才会为了一把剑甘愿成魔。”
展逸云仰头看着他面上说是在笑,却更多苦涩的表情,在心里无声的应着——
你当然是疯了,从你决定不毁了我的那一瞬开始你就疯的彻底了。
为剑而疯,为梦而疯。
段水泽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过度疲劳加上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换来的结果就是整个人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倒在了树边。
他靠着树干,抬头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看向万里晴空。沉默许久,直到展逸云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时,才突然再度开口:“师父曾说过,剑中有灵,每一把都有。只是持剑者能不能看到,感受到,就取决于他的心够不够诚,他对剑,够不够诚了。”
“说来可笑,启炉之前我好像看到你了。但是炉都未开,怕是我太想你了,闹出个幻觉罢。”
展逸云听他说着,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原来当初那个他以为的梦根本就不是梦,段水泽看到他了,但是他当时对自己说了什么啊?
浓烈的好奇心燃起之后,心底似猫抓般的纠结了起来。
只是段水泽语毕,便像是忘记了这个话题一般,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良久,待到展逸云不再期待那句他梦中没听清的话时,段水泽才终是长叹一声,似是在给自己辩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的轻声喃道:“三百年了,我心从得了那块玄铁之后便只诚于你。现在启了炉,又告诉我是魔剑,就算是魔剑又如何,我心诚了这么久,难道还要逼着我去变了吗?”
他说着,呼吸也逐渐加深,声音也越说越大,直到最后一句扩到最大吼出口中,激动的情绪却又如同被捏炸的气球一般,骤响一声便戛然而止。
段水泽深吸一口气,慢慢将长剑抱入怀中,收了膝将头埋在其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十余下,才平复了气息,低声继续说道:“对不起,你出自我手,我却又怪罪与你。”
“我是个懦夫,没办法承认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但是你相信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缓缓,一下就好……”
展逸云被他抱在臂弯之中,恰好可以看见他藏在膝盖之间的面庞。
剑眉紧皱凤眼微眯,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神色间写满了悲伤,眼角却不见一滴泪水。
心中突然荡过一句不知什么时候看到的话——
最深的悲伤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欲哭无泪。
展逸云就这么看着他,心底五味杂陈,此时此刻又无比庆幸段水泽看不见、听不见他,不然若是让他安慰一句,他也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好在只是片刻的缓和,段水泽便重新抬起了头。手掌擦过干涸的双眼,放下时那三分温柔七分宠爱便又回归眸中。再次看向展逸云时,刚刚的悲伤已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真诚。
他说:“对不起,让你又看我疯了一把。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不管你日后如何,不管我日后如何,就算堕魔,就算失了心智,人在剑在,剑毁人亡。”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最后一句话吐出,就像是在朝圣的信徒般,虔诚而认真的说道:“我诚于你,此生此世,也只诚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