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整理缰绳的手一顿。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长生不老?花?会死人?”夏云迅速从那一大段里面抠出关键字眼,之前关于棋格就是天涯海角的念头再次迸发出来。
还有……程柘。
“对!”苏赫拉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语气急促,“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出一个时辰,太阳就会落下去!届时仪式开启什么都晚了!”
乌塞的天一到冬日就黑得格外的早,通常日出据日落没几个时辰,剩下的,便是漫长的黑夜。
“你知道普拉具体的计划?”夏云拧着眉头,继续问道。
苏赫拉台拼命摇头,“但我知道,必须得有人去阻止那个人!”
就在这时,夏云只听一阵尖锐的鸟鸣声从天空中盘旋而下。
熟悉的声音让她连忙往外走了几步,抬臂,信鸟围着她的身边转了几圈才落在她的肩膀上。
……这是……她临走前同月儿约定保持联络的信鸟?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云的心中突然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在哪儿?”
信鸟果断的回应让夏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乔安月为了找她,现在已在客山。
“得回去。”苏赫拉台及时插了一句。
“不行!”夏云厉喝一声,把苏赫拉台准备挪动的步子用剑鞘一拦。
她冷笑一声,剑鞘毫不犹豫地砸在苏赫拉台的膝盖上。苏赫拉台腿一软,扑腾一下跪在地上。
“我听说了,这个什么破盛典好像要拿你们黄金家族的血脉开坛祭祀,你现在失血过多,甚至连我方才那一招都抗不了,回去干什么?回去送死么?”
苏赫拉台哑口无言。
“听我的,马给你,这把我出来时顺手顺出来的障刀也给你。”夏云把腰间的障刀往苏赫拉台手上一扔,“大营的路应该不用我这个汉人来提醒吧?有种的话就给我赶快跑回大营里赶紧给我把军队里不服管教的小兔崽子们给我解决了,这里交给我,明白?”
“可是……”苏赫拉台还有些犹豫。
“是什么是?”夏云不耐烦地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嫌我是女的啊?也不看看是谁把你救出来的?磨磨唧唧的还想当大汗?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尽管话说得难听,但苏赫拉台却清楚夏云说的是事实。
他如果就这样上去只会添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样的分工即便是夏云失败了,还能确保大事不会受到干扰——再好不过的分配了。
想通了这一层,苏赫拉台也不再纠结,二话不说便翻身上马,扯缰绳,“谢……”
“别——”夏云伸手一抬,语气不善地回了句,“我是为了我自己,要谢的话,就给我好好履行约定。”
说完便直接把剑鞘往马肚子上一砸,马儿受了惊,长鸣一声撒开四腿便像离线的箭般消失殆尽。
夏云这才收起了故作轻松的姿态,再次抬眼,满目- yin -沉。
她顺着蹄印找到了那匹马,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沉渊阁的印记。
已经可以确认是乔安月留下来马匹了。
毫不犹豫地折身返回,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已是暮色渐沉。
夏云突然顿住,剑身与剑鞘摩擦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看了这么久,该现身了。”
“……你不该回来的。”从山上岩石的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手里握着没有出鞘的障刀,将军叹了一口气,“我劝过乔大小姐,她不听。你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结果你也不听。”
夏云却突然转身,拔剑,剑尖冲着来人自下而上展开一道残光!
依稀见到一片雪花被剑锋劈成两半。
来人脸上罩着的铁皮面具也终于被她一剑劈开。
“啪嗒。”
落在地面上。
夏云的剑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向前一步了。
将军仍然没有拔刀。
他平静地看着夏云的眼睛,无视掉直指喉咙的剑尖,“走吧,夏云。”
走吧。
两个字像是催命符。
夏云却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面前这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近乎病态的,浑身散发着诡异黑气的男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范……范达?”
*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所因果的。
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典故有太多太多,夏云是一个,乔安月算一个,如今多了一个范达,并不奇怪。
“你……为什么……”
即便如此,夏云仍然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过奇妙。
她握着剑柄的右手竟然开始颤抖。
“你们走后,南北便打起来了。”范达却颇有一番想要叙旧的意思,丝毫不怕夏云会手一抖把自己的喉咙捅个对穿,只是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打起来,范家村的位置你也知道……总之南军要想占据青州城,必然经过我们那里。于是村子就被毁了。”
“附近的一切,所有人,全被毁了。”
太正常了。
所有的战争都伴随着掠夺与破坏,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南军,也不乏军中会有几个败类。而且范家村的地方是攻占青州城的完美落脚点,也许是先遣部队有几个不守规矩的,也许是为了封锁消息确保行动的秘密,在战争期间要毁掉一个不起眼的村子,实在有太多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