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不是高适垣的作风。
而范达已经可以确定,是直属于陆坤的势力,绝不可能中间被高适垣策反或者是横插一脚。
既然如此……那这么多人……难不成全是陆坤的人?
真是陆坤的话,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手段,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命?
夏云只觉得脑仁疼,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捧了一捧冰雪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把视线投向面前几乎已经彻底沦陷了的兰拉达宫。
夏云踩着捕风步轻而易举地摸到了兰拉达宫的面前,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戒备森严的宫殿此刻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捡来死士用过的兵器戳了一把外面的熔岩,发现铁器很快就被融化开来。
……熔岩在手腕宽大的凹槽内把整个兰拉达宫围成了一个圈。
从不远处客山内传来莫名的吟唱。
似有千万人在合唱,人声把乐器的伴奏声几乎都要掩盖,平和的声音在如此圣洁的地方有一种荡涤人心的力量。
夏云之前没参加过棋格教的礼拜,虽然不太清楚这是在干什么,但此情此景却仍然能够让她联系到一些自己比较熟悉的东西。
比如,作法。
她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一般家里碰见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会请道士或者巫师跑到家里的院子里神秘兮兮地画一些鬼画符,然后那些道士嘴里也是振振有词地念着些什么。
总之就是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亵玩就对了。
此情此景,如出一辙。
“……诶,不对……”
夏云思绪翻飞的时候,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随手捡来的铁器试探着这一圈熔岩和那些不会被熔岩融掉的凹槽。
左敲敲右敲敲到底让她敲出几分熟悉感了。
“这好像是……岛上的礁石?”
夏云拧起眉头,仔细地盯着那些凹槽靠外的纹路,最终确定地点点头——当初程柘在岛上敲敲打打给他们一行人打造兵器的时候还叫她去帮忙了的,结果发现有些特殊的礁石无论是用高温还是用铁器根本凿不裂,最终还是他们用了岛上各种奇怪的东西才把那些礁石给炼成铸剑的原料。
是以印象深刻。
正在这时,夏云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声。
她连忙带着两把剑往后蹦了几步,便见眼前的兰拉达宫敞开的大门内部蹿起一堆明艳的火苗!
顺序舔舐了整个大殿内侧,不多时熊熊的烈焰燃烧从窗户里面跳了出来,直冲云霄!
大殿要塌!
夏云脑里只剩这么一个念头,她二话不说地就折返往客山入口跑去。
火……熔岩……炼狱……死人……
这一瞬间,夏云只能把这些线索往一个结果去联想——
普拉十五世想要纵火,把整个客山,全部烧掉!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棋格教要采取这样的玉石俱焚的做法?
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啊!
夏云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极有可能待在客山里的乔安月……不对,如果真的跟她之前的猜测一样,初一很有可能为了找程柘也在里面,而程柘真的在的话,势必还会牵扯到袁华。
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夜里,夏云却觉得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液。
眼前从客山的山洞口内映出一片橙红的炎光。
夏云将将跑到客山洞口,清唱之声戛然而止!
普拉十五世威严的声音清楚地从洞口内飘了出来,直直钻到夏云的耳朵里——
“那么,接下来,请各位睁大眼睛,共同见证我教圣物——棋格的盛放吧!”
夏云。
快走。
范达的声音再次响彻在夏云的脑海里。
门口已经没有了守卫。
夏云轻而易举就闯入了仪式现场。
在她眼前,普拉十五世正从怀里掏出三个串珠——正是之前在苏赫拉台大营内棋格帐中被扯断的那串珠串!
他把其中一颗串珠轻轻一扭,里面一颗白色的圆形物体滚在他的手心。
夏云清楚的看见,这是一朵花苞。
白色的花苞。
乔安月在底下的观察的瞳孔猛地一缩!
——夏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这是……这个东西她不仅见过,甚至还用过。
“天涯海角。”
程柘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一丝欣慰,“果然,是天涯海角……”
*
此时此刻,沉渊阁内。
赫连秋在油灯的照耀下平静地吹干了最后一封写好的书信。
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草药,眼底都是笑意。
端起,喝下。
安静地捏了捏两个团子的肉手,然后,平躺在床。
“夫人?”菀儿在屋外轻扣着门扉,“夫人?药喝了吗?您再不开门,菀儿可就擅自进来了。”
没有反应,于是推门。
“……原来是睡了啊……”菀儿看着赫连秋平静的睡颜,暗自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进去把药碗端起,菀儿“不经意间”瞥见了平铺在桌上的信纸——没有上封,就像是故意给人看的一样。
她的手一僵,药碗“啪嗒”一下摔在地上,成了两瓣。
响声惊醒了刚刚睡下的两个团子,登时一片哭声。却没能惊醒睡下的赫连秋。
菀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