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捶胸顿足,笑着笑着终于变成了压抑的哭腔。
恨不能待。
呵,好一个恨不能待!
前不待归人,后不待妙药。即便佳人已逝,却还是落得个恨不能待!
*
乔安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
她记得她把袁华袁冲送走后,准备好好地整理一下随行的物件,仔细地挑拣出能够用得上的毒|药。
随即她发现毒|药不够,得重新现熬,遂准备回房取些必要的工具去厨房制毒。
然后她推门,就看到了桌子上兰桑留下来的“厚礼”。
一坛酒就那样平白无奇地摆在桌子上,坛子身上用石子刻着一行字,“特意寻来的佳酿,知道你一杯倒,所以找了个半个时辰就能醒酒的。”
因为酒坛子只有那么大,用石头在圆弧型的曲面上刻字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一行字被刻得歪歪扭扭的,既小且丑。
——若是夏云瞧见了,必定会抢着闹着要喝的。
——字写得这么丑,不过,还是没有夏云的丑。
——夏云肯定会一边喝一边嘲笑竟然会有人酿出这种容易醒的酒来。
——不过闻味道就很香,夏云一定会特别喜欢喝。
乔安月满脑子纷拥而上的全是这样的念头。
夏云……
夏云——
夏云。
然后。
乔安月揭开酒坛盖子的手僵在原地,闻到扑鼻酒香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虎头虎脑地从她肩膀上探出头来,也没有一个人死乞白赖地摇着她的胳膊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用一种她万分嫌弃的语气轻声细语地哀求:
“月儿~你就给我尝一口嘛~我保证就喝一口!下次再也不在养伤的时候破戒了!”
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一涌而出。
乔安月呆在原地,浑身的思绪被眼前的这个酒坛出发开来,从那一天开始就封闭的情感瞬间爆发,终于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了这个现实——
夏云,已经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就是,她没有在京城等她。
她不要她了。
她骗了她。
她死了。
一个人的悲伤达到极致,不是立即寻死觅活,而是会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而后,直到遇到某一个出发点,那种无可挽回的崩溃才会喷薄而出。
乔安月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了下来,却一声不吭。
喝一口酒,没有味道,但下肚之后,身体自然地感到一阵暖意。
像是夏云曾经带给她的感觉。
乔安月吸吸鼻子,把头往床上的被褥里一埋,带着满腔的暖意,然后只觉心那块猛地一抽,哭声被立即压抑到了极致。
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写的时候也被虐到了……应该是写到现在我被自己的刀捅的最深的一次……哇,真的是,写完的时候像个二傻子一样愣了好久,所以没有帮你们缓解心情的小剧场,我自己得先缓缓【装死】
。
谢谢珍兽府小记者青叶地雷*1
第134章 入宫
兰桑这一声“我出去查查”没想到查了这么久。
久到乔安月已经醉了又醒, 已经把缺了的毒|药备齐完毕了还没有回来。
兰桑整整出去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日, 腊月初九,晨光熹微, 苏赫拉台破城而入, 都没有回来。
听着外面突然喧嚣起来的街道,乔安月偷偷从的二楼的破窗里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守城的将领再怎么强撑到底还是敌不过兵力十倍于其的苏赫拉台。
更何况京城里面那么多的达官贵人, 若是饿惯了的平民百姓还能多撑几日, 这些“贵人”一见城池被围,粮草断绝,许多都存了投降的心思。
说句不好听的,苏赫拉台甚至不需要费尽心力地攻城, 只要围着京城扎营, 看着城内一天天弹尽粮绝,不出半月,京城的大门绝对会对他敞开。
打与不打, 只是进城的时间问题。
之前还在那里装模作样跟守城的玩玩, 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 是因为岳平生没有见到从南边过来的汉军,恐先太久入城不好把“兵变”这场戏给做足,才和苏赫拉台商量着没尽全力。
等到昨天余英用船舰把大军一运到, 接到了消息,自然便再无顾忌,仅仅一夜的功夫,就破城而入。
“月师傅!”
袁华急急忙忙地推开乔安月的房门, 一身便于行走的短袄打扮,额头上还有细碎的密汗,一看就知道刚刚从大街上探查回来,她神色匆忙,“苏赫拉台已经带着亲卫去围攻皇宫大门了!”
“我们怎么办?”
“没有遇到阻拦?”乔安月挑了挑眉,二话不说把昨日准备好的暗器装在身上,问了一句。
袁华摇了摇头,“没……守军已经溃不成军,只剩下游散的小股兵痞流窜在城内,碰上乌塞人就是一个死字,成不了气候。”
“高家呢?”
“没动静。”袁华对答如流,“昨日我就遣人去监视了,结果直到方才,高家都大门紧闭,像朝中其他官员府宅一样,闭户不出。”
“乔家呢?”
乔家算不上是官宦,顶多算是商贾,但却同样是高适垣暗中- cao -纵的另一个重要据点。
“……还是像我们刚来京城就探听到的那样,早就举家搬走了,现在还是只剩个废弃的宅院,见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