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夏云下意识地继续往上寻找落脚点的时候, 双手却扑了个空, 骤然跃起的身体突然跳到崖顶之上,眼前的视野陡然开阔了起来,直到耳边传来身体下坠的呼声夏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爬到了!
她惊慌失措地大叫了一声,双手连忙抓紧石壁, 把下坠的身体死死扣在崖顶上。
脑门上冷汗直冒, 瞬间被风吹成了冰渣。
咬牙,运力。
夏云终于把整个人连拖带拽地甩到了平地上,却是双手双脚呈“大”字张开, 连喘着粗气。
僵硬的头脑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大爷的终于上来了!
然而还没好好放空大脑和四肢, 四仰八叉的腿就被后脚爬上来的初一不耐烦地往旁边挪了挪, 夏云顺势地往边上一滚,还没喘上气的大脑差点就要带着身体直接轮空滚了下去。
及至悬崖边缘的时候,夏云才在惊险之中及时刹住车, 随即愤恨地看了一眼同样脱力平躺在她之前位置上的初一。
哇!想打人!
本来想翻个白眼,奈何被风吹地整张脸都冻僵了,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自暴自弃地重新找了块空地躺了下去,夏云放空的大脑里来来回回地念叨着:等会儿有力气了再找这混蛋算账!
内力在经脉内飞速运转, 酸胀的肌肉也渐渐得到了缓解。
半晌,终于觉得身上恢复了一丝气力,夏云才恋恋不舍地从雪地上坐起来的,撑着脸,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
——
宏伟。
她的脑海里无端蹦出了这么两个字。
白色的拱券形建筑高耸入云,顶上略微镶嵌着一丝蓝白的彩边。而在棱角的边缘则是暗红色的长条点缀,三色融合在一起,以白为基调,异常地简洁。
蓝、白、红,棋格教的三圣色。
肃穆。
这是夏云脑袋里蹦出的第二个念头。
高大的白色建筑物与整片雪山融为一体,似乎天然就长在这雪山之巅。不时有黝黑的苍蝇掠过云端,时而落在翘起的飞檐,偶尔发出的鸣啼不断在空旷的天地间层层回荡,更显幽静。
兰拉达宫,棋格教派的圣地,名不虚传。
“这里是兰拉达的背后,”初一这时也缓过劲来,眼神微眯,“应该有后门,分头找找?”
虽说他小时候被狼群抚养,但毕竟已经时隔多年,被乔安日发现的时候也不过五六岁的光景,那段野兽般的岁月在他身上了留下的痕迹也只剩下深藏在血液里的野- xing -,对于从未上山见过的兰拉达宫自然是没什么印象的。
“一起吧。”
夏云却不赞同地摇摇头,拿双手比划了一下兰拉达宫的大小,夸张地分析道:
“靠近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有守卫。而且这地方这么大,又安静,我担心用飞鸟传书会不方便——要知道这些组织之流的最喜欢制定什么规定,进去了说不定就丧失了联络的方式。”
她上下打量着密不透风的“堡垒”,肯定地点点头,“我还是觉得一起行动稳妥些。”
初一倒也不坚持,随意掸了掸身上的薄雪,把匕首暗扣在衣袖里,冲着夏云点点头,率先迈出了一步。
呼出的鼻息在空中迅速化作一道白雾,夏云把连在袄袍上的兜帽重新盖在头上,露出一双暗沉的黑眸。
*
光可照人的黑色地铺砖石倒映出在上匆匆行走过的白袍包棋。
他一手转动着三粒串珠,一手横放在胸前,赤脚走在光洁的石板上,身后跟着衣着同此地格格不入的面具人。
灰黑的厚重袄袍,略沾尘土的软靴,手中紧握的障刀尽显肃杀之气。只是篆刻着北军符号的刀铭暴露了他是军人的事实。
正是同夏云乔安月有一面之战的蒙面将军。
两人一前一后不过三步距离,步履飞快,却一声不发。
迈过宽敞的大殿,踏上曲折的石阶,从无数连串的房门间不断出入,将军只觉得自己被带着穿过了整个兰拉达宫,终于在一扇窄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拴着一把铁制的九宫锁。
这种锁不需要钥匙,呈九个方面,每个方面有九个一模一样小格,面上各自画着九种不同的花朵,小格之间可转动,若要解锁,定要把每个面都调转成同一种花型。
领路包棋不费吹灰之力转动锁头,只听“咔哒”一声,机关弹簧骤然弹开,连带着涂了白漆的铁门都发出一声闷响。
刺骨的寒风从拉开的门隙中飘了进来,一片雪花粘在将军的睫毛上,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一望无垠的白。
“伟大的普拉十五世刚到偏殿。”
包棋赤脚踏在雪地上,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恶劣的外界,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从主殿到偏殿之间没有通道,只有从大殿- yin -面自行前往,请客人随我来。”
*
夏云和初一正潜伏在偏殿的角落。
——原本按计划,他们准备沿着边缘从左往右依次摸索一番,神情紧绷,随时准备把暗地的守卫悄无声息地灭掉。
不知道棋格教是对这个天然的屏障太过自信还是怎么样,蓄势待发的匕首愣是没碰上用武之地——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不过相对的,从背后进入兰拉达宫的入口也少得可怜。
绕了这么一大圈,也只发现了两个伪装成墙壁一部分的门。
正在发愁怎么撬门溜进去的时候,没想到听到正殿的门后传来轻微的响叩声,两个人毫不犹豫就躲进了最近的一个角落,刚好可以阻挡别人的视线。
因为兰拉达宫的屋檐做花瓣的装饰,是以伸出去了一块,刚好挡住空中飘来的雪花,只要小心一点,完全能够不留下任何脚印。
是以包棋根本没有半分怀疑就带着面具人打来了偏殿的大门。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门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