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凤非颜也根本没明白沈姒问这句话的用意,失望至极地讽刺道:“我怀疑你作甚?”
就这样,三言两语,便可狠狠在两人深厚的情谊上撕开一大道口子。
第11章 许你江湖同去
十一丶许你江湖同去
在纯阳养伤的日子,沈姒对凤非颜寸步不离,那些猜忌与疑惑也都被她们刻意回避闭口不谈,心里那股怨气也随之被凤非颜强行压下。能下床的那日沈姒将凤非颜裹的严严实实说是带她去一个地方。
到了那里凤非颜才知道那是纯阳的论剑台,沈姒说前年纯阳举办的论剑大会便是在这里,她扶着凤非颜一路走上山顶,纯阳的雪景一向都是堪称一绝的,但是亲眼看到仍会被眼前的壮丽所惊艳。
沈姒拢了拢凤非颜胸前的袍子,悠悠地道:“前年叶英叶庄主在这里与我师傅对过招,大师兄也得到叶庄主的指点,而我却不曾有幸领教叶庄主那绝世的剑法,更不能得知他是用了什么招数,将你的心收的这么死。”凤非颜心里咯噔一下佯怒道:“瞎说什么呢,我对大庄主只是崇拜之情而已。”说完后凤非颜自己都觉得狡辩的有些无理取闹。
只是沈姒却低低垂下头笑了起来,凤非颜迅速歪过头去掩饰脸上失措的表情,却没看见那发出笑声的容颜不曾有半点笑意。
她们并肩而坐,沈姒将头靠在凤非颜的右肩上,眼前是细雪纷飞,远处的山涧疾风卷着雪花疯狂撕扯着崖边的雪松树,凤非颜前言不搭后语的道了一句:“我没有怀疑你。”沈姒什么都没说只是挽在凤非颜胳膊上的手紧紧收在一起,将她抓的生疼。
三月有余的日子,凤非颜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日子悄然飞逝,纯阳因地势原因常年落雪,犹如中冬之季一般寒冷,纯阳弟子似乎没什么感觉,对凤非颜来说却是冷的难以忍受,她从小畏寒,往年一入冬她都是躲在藏在山庄,更何况如今明明是半夏之季,她又衣衫单薄,看着漫天大雪她唇齿发颤地想到:此地实在不宜久待。
除了凤非颜醒来那晚之外,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莫折,也不知是莫折有意躲着或是其他,凤非颜心想,反正自己也并不是很想见到他,这人心思太深手段又狠,恐怕日后得避着些。
一大早凤非颜随沈姒去拜见了她刚刚出关的师傅,顺便告辞。她有太多疑虑想去查证,沈姒一路送凤非颜至落雁关几次欲言又止。凤非颜停住步子:“就送到这里吧,回去路途也挺远,趁着天还早快些回去吧。”
沈姒不回答也没动,凤非颜向前走了一段回过头,看见沈姒仍是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方向,风雪都掩盖不住沈姒站在远处那无助的身影,凤非颜看得心头一软,松了缰绳三步并两步返回去,这时沈姒却突然开口道:“小九,我怕………我怕你路上口渴,这个拿去。”
说着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玉瓶,凤非颜哭笑不得地接过,同时也抓了沈姒的手道:“别怕,什么事都有我在,这趟我回去若是事情能提早了结,我便去向师父请辞,我也是时候离开山庄出去闯闯了,届时,不知你愿不愿与我同去?”
沈姒抬起头,凤非颜看到她漂亮的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伴随着风雪重重的“嗯”了一声。凤非颜畅快地笑着转身而去。
只是这一别,她们却是没能如愿江湖同去。
第12章 天各一方
十二、天各一方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正式爆发。
那日纯阳一别,凤非颜匆忙赶路先回了一趟洛阳,入眼的是漫天大火。洛阳城门下尸横遍野,血泊中啼哭的幼童,手脚皆断还未咽气的老人,眼到之处皆是血,狼牙骑兵面无表情的从那些断肢残骸上踏过。看到此种惨状,凤非颜抡起重剑杀红了眼,凤敕将她救出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耳内充满了哀鸣和惨叫。
凤敕的到来让凤非颜安心不少,想必凤家人大抵是无碍了。凤敕快马加鞭将凤非颜带到一处隐蔽的山谷内,这里应该离洛阳城不远,因为仍旧可以看见冲天的火光伴随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凄惨哀嚎,只是这处干净又舒适的避身之所令凤非颜胆寒,她已然力竭被凤敕扛着一路走来扔在地上,透过地上的火光她看见凤卓天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是从不离身的两只玉珠,灵活地转动着。
凤卓天盯了她许久,终于沉声怒斥道:“为父几次传书与你,让你将沈姒身上所携的云邺图拿来,为何迟迟不办?”
凤非颜强忍着所有怒气回道:“且不说我从未收到这样的书信,那云邺图是何物?为何爹爹要它?若是十四不愿意给我呢?非颜还想问爹爹一句,名剑大会那日,是爹爹的人?您想要什么?十四的命还是我的?
凤卓天度步来到凤非颜身边蹲下,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道:“我的儿啊,为父怎么舍得伤你,可那是关系到新皇登基的重要之物,李氏的江山要亡,是天要亡它而不是我凤家,沈荆竹这个老东西得到这个藏宝图这么多年竟然藏的如此之深,你以为建宁王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想得到那张图也是想疯了的,只是他没那个手段罢了。杀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有什么难,那晚她不过是看见安禄山在我们家出入罢了,为父还不至于为这个杀她,只是我们翻遍了整个沈家都没找到的那张图,她却是唯一的漏网之鱼,果不其然,名剑大会上一个小小的试探,莫折那个黄毛小儿就那么着急的想拉你垫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凤非颜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官场上政见不同,父亲各方周旋拉拢势力,做儿女的从来都是知道的,以往他也只是让凤非颜去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杂事,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是一个叛臣,凤家背负了这么多年的姓氏一夜之间竟变成了叛国之姓,这个姓氏所承载的荣耀与清白,皆化为乌有。
凤非颜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腰间的轻剑瞬间出鞘,她是个什么样的- xing -格做父亲的深知,冲动又自负。凤卓天相信她不论发生什么,都做不出大义灭亲这等惊天骇俗的事,何况现在更是自不量力。可凤卓天估算错了,他最疼爱的幺女毫不犹豫的拔剑向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