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摇头,她说公父可能把接我的事儿给忘记了。
主持倒是又有来送过几回信。
那信管是白色的,娘亲说不是公父的信,是上次那个白氏的夫人捎来的,里边说,你哥哥腿好得差不多了。
圆和说,你不走就好。
子桑说,我总还是要走的。
虽不知道是何时,不过她也舍不下圆和,她说不留头发便不留头发,到时候我偏带着你和公父一起回去。
子桑拍着胸脯和圆和说,她公父是风塑候,是当今王上的儿子,大家都要听他的话
圆和便说,难道主持也要听他的吗?
子桑瞅着空后,拉着圆和去了禅室。
小院连着师父们的禅房,走动倒很是方便,没多久便找到了正打座冥思的主持。
主持说,今儿没信。
她以为子桑仍是惦着侯府的信,睁眼瞧了两人便又闭上了眼睛。
子桑摇头说,主持,我公父的官大,还是你的官大。
主持叹气,她说,出家来哪里来的官,自然是你公父地位尊贵。
子桑说,那这般的话,你会听我公父的话吗?
主持这才仔细看着圆和与子桑,她说,佛门中人,要听心佛祖心意,看这事从不从佛心了。
子桑说,让圆和留头发还俗这事儿,从不从佛心?
主持摇头,她说,这事得看圆和她师父的心意。
圆和可不敢再问她师父。
子桑倒并非关注着带圆和下山的事儿了,因着她自己个也不知道何时公父才会又想起来要接她下山去。
她便是不这还俗一事,为何变得这般难,明明院里也有几个僧尼还过俗的。
有些僧尼年纪较轻些,不过十□□的模样,先是哭着喊着,在院门口跪上个三天三夜,寺里也没得法子,只好给她们把头发给剃了去。
主持说过,这些人并非是结了佛缘的,她们一时想不开,便以为只有佛主能可怜她们,觉得尘世里没有她们要的东西,便往这寺院里来。
久了寺院里也没找到她们要的东西,她们便又入世去了。
子桑问,那这些人究竟是找些什么呢?
主持说,有些人找心安,有些找皈依。
子桑说,佛门不就是皈依了吗?
主持说,佛门的皈依是给信奉佛祖的人,有些人是不信佛主的,有些人皈依自己,也有人皈依情缘。
子桑说,情缘怎么能皈依呢,那不是眼泪吗?
主持说,情缘也并非全部都是泪的,它可能是苦乐喜悲,情缘是两个人的事儿,跟你说不清楚的,皈依情缘便是像信任佛祖那般,信着另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在子桑看来,圆和只有可能皈依肉包子,实在是不像被佛祖看中的弟子,她想着圆和若是和主持她们一样要一辈子守在这寺院里不准吃肉包子和野山羊实在是可怜得紧。
可怜圆和的这遭,她自己也是吓了跳,要是公父还不来接她的话,或而她也得在这院里一辈子。
娘亲说过,一辈子就是院里那树开上六十个甲子左右。
那花开一次得好久,子桑都能把国史抄上两遍了,她觉得太久。
子桑问娘亲,圆和师父为何不让圆和留头发,像其它不愿在寺里呆的僧尼般还俗呢。
娘亲说,圆和师父也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人儿,不到二十便日夜地陪护着圆和,哪里是什么清规戒律,是圆和她师父不舍得圆和啊。
于是子桑便不敢再哄着圆和蓄发了。
子桑说,你以后要是下山的话,记得带上你师父。
圆和说,可师父会打我香板呢。
可是娘亲说,你师父打你香板是帮着你长大呢,你看把你打得多胖。
娘亲说了,人活在这事上,能亲近的人不多,所以去哪里都得带着才好。
圆和说,那你要你娘亲,带着我,我带着师父,我们都是可以亲近的人。
子桑数了数,确实也是如此的。
不过圆和也仍是发愁,把主持也带上吧。
如此商量了一下,她们便想主持有没有要带的人呢,主持总是说,她对院里的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个个都是她最疼爱的人……
思来想去,子桑说,这样看来,还是不带主持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10.5日开的文,共计十一章,10,14日一次- xing -全部重修完,在这里,对于已经看过第一次版本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后续会正常更文不再任- xing -。
第12章 阿弥陀佛
今儿又来了信管儿,仍是主持拿进来的,子桑看见 那信管儿却不是白色的了,眼睛一时就亮了起来。
白色的信管儿是白夫人叫人送的,今儿的是黑底刻着红纹印的管儿。
子桑心儿通通的跳,不过娘亲在,她只能等娘亲先看完,再给她看。
不过娘亲也并不每封信都给她看的。
就像白夫人送的那些儿信,开前时娘亲还会让她念,念了几回,娘亲就不给她看了。
她还记得,白夫人先是常说伯良腿伤的事儿,说伯良走是能走了,不过原本伤得就比较重,即是治好了,走路却仍是有些拐。
慢慢儿,白夫人便不经常提伯良的事儿了,总也说些花啊,水啊,月啊的东西。
子桑虽识得字,却并非什么词句都理解得了。
那日子桑念着信,便指着其中一句里与卿合欢四字问娘亲,是如何个意思。
娘亲当时脸便红得很。
圆和师父经常说圆和,她说你怎么也不知害臊,或尔,你怎的做出这等事儿来不脸红。
所以脸红这事儿,是不好的。
看着娘亲听着这四个字便面色发红,子桑担心母亲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
娘亲当时便将信儿扯进了怀里,往后的信便再也不让子桑念了,看也是不让看的。
每看完白管儿里的信,娘亲都要抓着那书简儿在院里边走来走去,脸一时红,一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