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绒绒的毛边簇拥在颈边,更是将孩子娇小的脸蛋衬得玲珑俏丽,让人移不开眼。
小人儿身后是罗仲,抚着灰白间杂的须,宠溺地照看着小孩儿,大概是怕她跑起来时会摔倒罢。
小人儿开口叫了声子桑哥哥。
听得这声音,子桑才想起来,可不是白允沫了,只是换了身衣衫,竟变得这般不同。
子桑下得秋千刚立定站好,白允沫便不管不顾地往她怀里扑。
白允沫说,夫君,你真是教人家好想。
元秀和通福两相对望,再又齐齐将满是惊疑的眼神转向子桑。
子桑赶紧摇头,又急着与白允沫说清楚,她说,我非是你夫君也。
白允沫仍是揪着子桑的衣襟,眼睑飘泪,你这负心之人,允沫不过是与你相别几日,你却不认我这个娘子了。
白允沫的情份来得可真是快。
子桑再是摇头,她说我还记着你呢。
白允沫放了手,退开两步,垂首,从身儿里摸出一方帕子,拭着面上的泪,轻轻声儿说,我也想着你怎能忘记了人家的花容月貌。
如此,子桑便不敢随便应承白允沫的话了。
罗仲这才上前来,呵呵笑着,他说,允沫,你这在楼面上学的可真多,学得也像,你娘亲说你在路上拐了好些公子哥儿,我原先是不信的,这回才难得见识了你的手段。
罗仲说完又转首问子桑,还吐不吐了?
不吐。
还泻不泻了?
不泻。
罗仲又让子桑伸舌头看看,看完后便说,无碍了,我跟府上说声,慢慢儿地餐食上给你加些肉,药也再喝几天,若再有不舒服可要及时和府上说。
子桑便点头应了下来,罗仲说话时和先生也不一样,罗仲先生说话和和气气,有板有眼,不像先生说的那般能懂。
子桑一时不防,脸便被白允沫摸上了,她说,夫君变得好生憔悴,妾身恨不能代夫生病。
子桑这般便有些怕,退开两步,求助地望着罗仲。
罗仲也握过白允沫的手,她说,你这样会吓到小公子的。
罗仲又说,我也只是带你来瞧一会,该走了。
白允沫这番又要哭的,不过不是嚎啕大哭那种,而是嘤嘤泣泣。
她走两步,便拿帕子擦擦干净的眼睑,抽抽儿的,子桑竟看不出来她在擦什么。
白允沫抽着嗓子说,子桑哥哥,我今儿就要离府了,再见不知何日,你可千万不可忘记了我。
子桑说,你要去哪里?
白允沫说,我得回白壁城,我一娘想我了呢。
子桑说,你去吧,我不会忘记你的。
子桑这般便跟着白允沫到了前院里。
只见白允沫忽就不哭了,乖乖儿地往院里放着的木箱子里走,蹲下身子来时还不忘与子桑招手说来日再见。
罗仲轻轻地将那箱子盖好,又从前边,使着劲将箱子背了起来。
白允沫又是头顶着盖子,露出小半张脸来冲子桑笑,这般到了院门口时,那盖儿又安安稳稳地落了下去。
子桑被这情形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元秀,元秀也是直摇头,她说,从未见过这等事情。
不过元秀说,那位神医说的楼面儿,她倒是听得出来意思,大概就是青楼酒肆,里边都是女子,人们去那里寻欢作乐的。
子桑头次听说这种地方,她问楼面里的人,都是像白允沫这般吗?
元秀和通福都是很肯定地点着头。
如此,原来青楼里的人是这般的。
子桑想着,又是没来得及告诉白允沫,她并非哥哥,或而应当叫姐姐罢。
子桑又想着,虽白允沫说话儿有些怪模怪样的,可穿的那身真好看,若非娘亲总也要她穿男衫,空桐也让她穿男衫,她本该也是穿着这等的轻纱绸罗罢,在秋末初冬时,也披件小斗篷。
子桑黯然,不过要是娘亲能在的话,穿什么都是可以的。
天仍是灰灰的,元秀说,这是就已是立冬了。
不过长州的偏南以南,节气向来来得晚一些,还得过些天才是深寒,现还是秋气的模样。
子桑秋千也玩得有些乏,幸而这里也是有书室,书多得很,也有够多笔墨书简给她抄字,如此,聊以度日。
仍是困惑呀,怎的从山上到了山下,除了觉着更拘束了,便再没其它的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白允沫打小就是个演技派。
第17章 欲念苦悲
连秋千也玩倦了,子桑在秋千上晃荡了半日,数着了数,来这院里,怕是有半个多月了,也再没有见着空桐,更不用说公父了。
不是说,天下父母皆爱子女么,为何公父却总也想不起我呢。
元秀和通福都是没有爹娘的人,问他们,他们也只有摇头的份儿。
子桑只好说,你们来坐秋千,我来推你们,我坐得有些腻了,还不如看着别人在天上飞来飞去。
通福坐了上去,元秀照旧是死活不肯的。
子桑只好推着通福一个人,在那儿摇来摇去。
通福坐秋千的时候总是咯咯儿地笑个不停,如此外边的院门儿响起来时,子桑她们谁也没有听见。
连元秀也时不时说,通福你飞得真高。
然后子桑便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边上传了来。
那人说话有些- yin -恻恻地。
“嚯嚯,做主人的居然侍候起下奴来了。”
尔后,又是加了句说
“我便说了,女子果然都是下作的东西。”
子桑怔怔地转首过来。
就离他六七个小步的地方,站着一头饰青玉高冠,身着白色锦衣,衣上绣着红章儿的鹿首,面色白净,眼廓分明,眸色清朗。
娘亲说过,你公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你公父,是王之子,出身高雅,气度不凡,头冠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