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星妈妈请在外面等一会儿。”转载自魔指小说网我关上房门前对女孩母亲说。她以一种合乎中年妇女的仪态点点头。我关上门,回过头发现女孩在沙发上坐得很端正。
“琼星是吗?”我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手上的表格,“蒲—琼—星。我就叫你琼星可以吗?”
女孩点点头说嗯。我问她室内光线怎么样,要不要把窗帘拉开一点。
“不用了,这样挺好。”她说,“我不喜欢太亮的环境。”
我打开桌上的台灯,把灯颈向下压了一点,“开个小灯,不介意吧。”
“嗯。”
“听妈妈说,你心情不太好。”
“嗯。”
我拿出一支录音笔小心地放在桌子右后侧,“琼星,我们这个对话是要录音的,你同意吗。录音材料完全保密。”
“没关系。”她拘谨地笑了笑。“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关,叫关月,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叫你月姐吧。”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腰背挺直,像要发表长篇大论一样,“月姐,其实我不想来这儿的。是我妈一定要叫我来。”
我等她继续说下去。“她说了好多次了,让我来看心理医生,我一直拖着,心里始终有负担,所以今天来了。就是完成一个任务。”
我想她是在暗示她的合作度不会太高,将抱着消极的心态来面对我。“我觉得,月姐你是不会理解我的。我这么说没有一点冒犯你的意思,嗯,就是说,我尊重每个人的观念,但观念不同就没法交流。没法交流的人,就没有必要相互试探来试探去了。”
依我的- xing -格,我会直接说你太自以为是了。不过作为咨询师,这点职业道德还是必须要有。我就对她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看得出你很在乎你的母亲。刚才在外面我看见你给妈妈戡茶水。你母亲也很在乎你。”
“不是,其实我……”她有些烦燥,用中指抓了抓脸颊,“我妈是很在乎我的。就是这点……所以我也要对她好。”
“爱都是相互的。”我说,“就像力一样。”
她啊了一声。我自己觉得这个句子说得挺成功,不过似乎不应景。看来状态不太好。
“爱就是一种力。”她思维也被我带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下午就是有种散漫的氛围,让我俩都心不在焉的。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半个小时,之后请琼星的妈妈进来讨论了有关次数价格方面的事。我坐在她们对面,发现母女俩长得真像。琼星用和妈妈一样的凤眼盯着我看,窗帘被拉开了,太阳晒在我背上,暖和但有点上火。我们说好一个疗程十三次,就是说,琼星还要再来十二次。
小刘把她们送出去后,琼星却又回来了。她对着我诡秘地一笑,“我跟我妈说要上厕所,其实呢,是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说,“刚才就可以问了啊。”
她指指我,拉着自己的左耳,“你的耳环为什么只戴一只?”
“喜欢呗。”我坐在那儿转笔。考虑到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咨询和被咨询的关系了,我口气很随便。“怎么,你有别的看法?”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们还会再见面对吗。”
“当然,至少十二次。”我说,“一个疗程后要不要继续,就看这几个月里的效果。从我的角度出发,希望你可以尽快摆脱不良情绪的- yin -影。”
她眯了下眼,转身离去。我回想起她耳朵上两颗亮闪闪的银质耳钉,不禁放松地靠在转椅背上。说不定她下次来会拿掉一个呢。
(完)
第21章 高速大巴的车祸
甲爬到乙身边,发现乙不出声了。她用手指头戳甲身上红红的伤口,就听到杀鸡一样的叫声。她想,还好,还活着。甲叫了两声,不叫了。毕竟剩下那点活力都不够撑到救护车来。乙发现自己伤势不严重,想来是不会死,于是在哆哆嗦嗦的后怕里感到幸福。但甲情况危急,血流得多,手好像也不见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去见上帝。
“不,她不信基督教。”转载自魔指小说网乙回想了一下甲平时的言行,“貌似她没有宗教信仰吧。那死后会去哪里?”
甲突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咕噜咕噜地说,“哎呀,我对不起你。”
乙于惊讶她居然还能动还能讲话。甲慢慢把脸转过来,额前的头发被血液粘成很丑的一绺,“我快不行了。死了也好,不死回去肯定会被你妈打死,第一次带你出来,就弄出这么大事。”
“你又不是司机。”乙悲愤地想哭,“关你什么事。何况我不是没有- xing -命之忧吗。”
“哎,你爸妈多疼你,手指上被纸割一道都要贴三张创口贴,这次伤成这样,他们会找我拼命的。”甲微微一笑,“所以……”
“好了,别说话。”乙想到这句常用台词,“坚持住。”
甲翻了个身,压在胸前的手露出来。乙本来以为她手已经摔到几米几十米开外去了,一看原来还连在肩膀上。那刚才浸在血水里那只手就不是甲的,呵。甲伸出一只中指。
“喔呦,对不起,搞错了。”她把中指收回,伸出小拇指,“我觉得现在自己像个小孩,回到了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那个年纪。”
“什么,我小时候从不玩那个。”乙回忆起朦胧的童年时代,嘴里似乎有点甜甜的。开始以为是记忆唤醒了糖丸的味道,过了会儿方知是因为牙齿松动,“我小时候啊,玩跳房子。”
“我估计还有四分半钟。”甲不知道凭什么判断出这么精确的死亡时间,“四分钟,想想,再说点什么好呢。唉,时间太短了。以前我经常说如果得了绝症,就要天天胡吃海塞,这下可好,砰地一撞,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