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瞧见书架下那条缝。
——那是通往地窖的入口。
正巧现在成了耗子,虽然别的好处是没有,但大晚上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看得比人清楚多了。
陆一鸣心中一动,跳下床,钻进了缝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地窖里也有些食物可供口腹之需。
陆一鸣身子在缝里一挤,顺利从地面掉下了下方的台阶。
掸了掸屁股上的灰,陆一鸣抬眼往下看。
以前陆一鸣都是转动了机关,从台阶走下地窖。
这次,从缝隙里钻进来,还是头一遭,到是别有洞天啊。
以耗子的视角,地窖看着比以前空阔了十倍都不止。
就连墙上镶嵌着的烛台,看着都成了骇然大物。
这地窖,说实话,陆一鸣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
这间房是祖父在世时用过的书房。
祖父过世后,陆一鸣喜欢这书房的朝向和格局,便改成了自己的卧房。
无意间发现了底下的地窖,虽然里面没什么值钱东西,却让他如获至宝。
有时无聊了就到地窖里睡两天。
陆一鸣贴着墙慢慢往下跳。
忽然,陆一鸣发现旁边的墙砖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凹凸不平,宛如蚊腿。
他睁着两只耗子眼吃力地看了半天,惊讶地发出了吱的一声叫。
是字。
墙砖上镌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每一个字都有如蚊子腿大小,以常人的眼睛纵然是拿上放大镜,也很难看得出来。
更何况在这种昏暗的地窖之中。
是以,他从前从未察觉。
不止这一块。
陆一鸣四处细看,几乎每一块墙砖上都镌满了小字。
第129章 死相
柜子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仔细一看,留了不少被咬剩的瓜壳、皮屑。
原来早被耗子们搬空吃尽了!
气得陆一鸣直咬牙。
无可奈何地沿原路返回, 很快就蹿上了台阶最高层,正想回到地面,陆一鸣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里离地面竟有一米多高。
而且,在窖口的墙面这一圈, 铺了等大的整块大理石砖面, 也没有刻上字和纹路, 过于光滑。
平时作为人上下倒还好说,现在作为一只不到巴掌大的小耗子,爬上这铺了大块大理石的墙面,实在是力有所不逮。
进行了十余次失败的尝试后,陆一鸣已经跌得屁股生疼,更是攀得四爪无力。
——到底是只半路出家的耗子,对这种攀爬技术掌握得还是不太到位。
也不知道其它耗子是怎么成功进进出出的。
陆一鸣抬头望向那道s_h_è 入微光的地板缝隙,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而自己此刻的形态,要如何出去,实在是一个难题。
——难道要出不去了!
顿时惶恐得一身冷汗。
刚迁入新主的张家大院在夜里和邻居们一样静悄悄。
左邻右舍们大多都还不认识张家的主人,但都私下里偷偷讨论过张家那位个子高高的美人儿。
——也不知道是张家的夫人还是张家的小姐,生得是真的好看啊,那韵味就如何一盏青花瓷化成的人形似的。
——她好像叫张燕云,既然姓张,那想必是张家的千金了。
张家庭院里栽满的枇杷株株亭亭如盖,树底新移种的爬藤已开始抱上碗大的主干。
花圃中新栽的那些不知名的花儿还没有适应新的土壤,一个个花骨朵仍倦倦的没有舒展。
微风吹来,引得叶子们一阵轻漾。
家丁惺忪着眼穿过庭院慢慢走向茅房,冷不丁眼角一道黑影从月下无声地掠下。
他警觉地扭头瞪大了双眼,刚想低喝一声“谁?!”却发现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转眼间,那道黑影已闪移至他眼前。
没等他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的脸,只见一双透着寒光的金色瞳孔在咫尺之距微微一闪,他便失去了知觉,直直倒下,被柔软蓬松的新土接住,一点声响也没有。
黑影风似地掠向那一排主卧所在的厢房。
一排排窗扇仿佛被一排看不见的手无声地向外打开,将月光悄悄迎入房中。
从洞开的窗户望进去,这些房间无一例外都是摆设陈列一模一样的无人空房,也不知是不是新入户的主人家们还没有来得及住进来。
随着黑影的离去,洞开的窗户渐次静静重新合上,正如同一排惺忪的眼睛慢慢合上。
冷不丁,屋檐下的角落里传出一声清泠泠的女人的轻笑。
随即,那个女人从黑暗中款款走到月下的庭院里,一袭月白的旗袍衬得她的曲线玲珑有致。
“你在找什么?”声音如出谷黄莺。
金叵罗顿住,循声望向她,目光如炬。
他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就站在不远处,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
对他的金瞳蛊咒,她也没有丝毫反应,反而面色如常,慢慢走近。
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但她浑身上下着实没有一丁点儿妖气。
等她走得更近一些,金叵罗不由暗暗一惊。
——她身上不仅没有丝毫妖气,也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甚至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妖气是极易察觉的,而活人的气息因为充斥在有人生活的区域,反倒容易被忽略。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金叵罗并没有对她产生过任何怀疑。
没有活人的气息,说明她不是活人。
没有活物的气息,说明她可能连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