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宇落这家伙,最近可是越来越奇怪了。
北晓正托着腮苦想,黎宇落突然从她站的这棵树后面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笑骂了两句,北晓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黎宇落以为自己可以稍微冷静一点,可是她一见北晓心脏就扑通扑通跳,声音越来越响,速度越来越快,早上有点冷,黎宇落的脸冻的微微发红,连着耳根子也红了起来,她捏住自己的衣角,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是吃了鱼骨头卡在喉咙里似的,怎么也发不出来。
黎宇落不敢看北晓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不解,不耐,和她没有想象到的情绪。
北晓这人- xing -子急,像一阵风,来了又走,是等不住的。
很快她就会觉得自己被耍了,气愤离开。
可能是这样?
黎宇落甩甩脑袋,不行,千万不能当面讲,这会儿她又怂成乌龟了。
她怕自己讲不出那四个字,磕磕绊绊,又或许是扔炮弹似的飞速将那四个字甩出来,不管那人有没有听真切。
最可怕的是,她没有勇气当面接受那人的回答。
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去,重复个几次下来,黎宇落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自己的身体依然僵硬紧绷。
颤抖而又僵硬的右手抓起笔,左手按在宣纸上,她开始写字。
黎宇落没有写别的话,她轻轻柔柔颤抖着落下的,是那人的名字。
几个字明明眨眼的功夫,她却写了很久,换了一张又一张没有褶皱的新纸,似是要把自己无限的情意填进这几个字里,像情人般低声的,温柔的呼唤……
连着换了五六张纸,黎宇落的字还在颤抖,一见即知。
无奈,她只好挑了一张看起来最正常的,却还是能看出来微抖的,等墨迹干却后用东西压着一头,小心捏起另一头把它折起来,这般小心的重复了几次,再轻轻装进那带有梨花印子的信封里。
做完这道工序,黎宇落缓了一口气,唤来小厮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收好,又打赏了一番,才放受宠若惊的小厮离开。
很快她收到回信,上面也很简单。
很简单的两个字。
——我在。
黎宇落不愿让北晓久等,早早准备好用具,打算在这次过后再一起收好所有回复。
可提了笔,她又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不可过于急躁,循序渐进好了。
——如何向倾慕之人表达心意?
这是要问她喜欢的人,会用哪种方式告白。
北晓的回答很简单,也很随意。
——直接表达。
黎宇落愣了愣,写。
——我欢喜你?
北晓扎钉截铁。
——对。
黎宇落还没回过神来,笔已经不自觉按着北晓的答复写下去。
——我欢喜你。
——可否给个机会,追求你?
这会北晓的答复没有那么快送来了,却也不算慢,估计是愣了会神,她写道。
——我欢喜俊朗的少年郎。
黎宇落口腔里生出了苦涩的味道,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所有的紧张,所有的焦急,所有的期待,在这一瞬间化为粉末。
——我知晓了。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翌日,北晓叫住了难得不在黎宇落身边的柳涵笙。
两人特意离学生们远了些。
“柳,”北晓开了口,不知是何情绪。“黎宇落说,她欢喜我。”
柳涵笙没有从北晓的语气里察觉到欣喜,兴奋,期待,斟酌着答:“她……可能玩笑吧。”
北晓似乎松了口气,她说:“我也觉得。”
但这个疙瘩,既然起了,就别想轻易解开。
第16章 自作自受
柳涵笙当晚就说与黎宇落北晓的情况。
黎宇落唇抿了抿,想说什么,终是无奈一笑。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那便当是玩笑罢。
柳涵笙撇过头去,那句话不忍说出口。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黎宇落有一个脆弱却逼迫自己逐渐坚强的内心。
说到哭,柳涵笙倒是从未见过她哭。
或许某个暗沉沉的夜里,窗缝间透着凄凄冷冷的月光,黎宇落把自己缩在角落,默默流泪也不一定?
这般倔强的黎宇落,定是不愿在人前哭泣的。
夜将深,黎宇落起身告别。
柳涵笙目送少年离去。
少年单薄的肩膀看起来承担不了太多重量,月光带着凉意洒在她肩头,发梢,似乎能迸- she -出点点星芒。
这天晚上,梨花铺子的信件没有从定北王府传到北侍中府上,也没有从北侍中府上传到定北王府,两个人难得一次的默契,凉透了黎宇落的心。
最后几个月是在甜蜜与煎熬中度过的。
黎宇落走着神在脑子里偷偷牵一下北晓的手,反复咀嚼她们曾经的信件和对话,一个人痴痴的在脑海里笑,不时转头看一看北晓。
两个人偶尔擦肩而过,北晓没有第一时间扬起她的笑容,黎宇落也没有盯着她看,快速低下头去,假装从未相遇。
视线一交错便各自移开,没有谁对谁的呼唤,就好像不相识一般。
当然,如果黎宇落主动一点,笑一笑,唤一声,不至于落得这么个结果。
可黎宇落这个人,她的- xing -格,她的行事作风,注定了这还未开始的爱情,结局是失去,形同陌路的失去。
北晓并不是冷漠,也并没有厌恶,她还是有那么几次会对黎宇落说几句话,次数不多,很符合当时寒暄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