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跟淑姬一样从来都没有机会识字,“上面写了什么?”秀子看他这神情明白了他也有不识字的缺陷,替他解答道:“那笔宝藏如今不用图了,法国人用一种新式机器,只要在地上一扫就可知道地下的情况,他们现在已经探测到了四川彭山脚下埋了大量的金属,应该就是那笔宝藏无疑了。”刘成:“别再想编故事了。”秀子:“你难道没发现吗,现在那些人都不找我了,因为他们都到四川去跟法国人抢了。”刘成细想想确实是,之前几拨人跟他抢,现在他将和泉秀子在此处的口信传回去,洪帮也没派人来,这确实是令人奇怪的。刘成夺过那张新闻纸要去街上再找人核实一下。
刘成去了,去了就再没回来,他已经相信了此事的真实- xing -,一刻都没有耽搁就赶去了,二十四间屋子的珠宝,多少能抢到一点吧。这张新闻纸在秀子身上搁了三天,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去,一是她知道中方、法方都派了军队过去,中方的军队还不止一支,再卷进去绝对捞不着什么好;二是她想先争取到淑姬,其他一切再看。刘成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淑姬很是纳闷,让小三子去全城各处找了一遍都没他的踪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和泉秀子搞的鬼,将他绑起来了或悄悄地杀了这都是极有可能的。
淑姬是藏不住事的,有疑惑她就直接问了,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惹出了秀子满腔的怒火:“是我将他杀了,怎么样?”本来淑姬只是怀疑,问她也只是想排除一下她的嫌疑,没想到秀子竟直接承认了,这倒让淑姬错愕了,她再确认了一遍,秀子一字一句地道:“没错,就是我将他杀了。”淑姬:“为什么?”秀子:“因为你又将我的秘密告诉他了。”听她这话刘成是已经找过她了,那么他们是起了冲突了。淑姬觉得和泉秀子这个人很可憎了,刘成好歹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救过她,难道就不能看看她淑姬的面子手下留点情吗?淑姬心里仍有一丝怀疑:“他的尸首呢?”秀子很无所谓地:“顺着河水漂走了。”淑姬拔枪:“我要杀了你替他报仇!”秀子用一种可怜又带有讥讽的笑看着她,淑姬隐隐感觉她说的不是实话,她曾多次骗过自己,万一这一次又是她骗人的,此时开枪的话自己不成了大傻瓜。她将枪放了下来。秀子:“你相信我了?”淑姬:“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秀子认真地:“我和刘成你相信谁?”淑姬:“要我相信你,你先得说实话。”
秀子将刘成突然离开的真实情况简单地说了。淑姬想从她的话里找漏洞:“宝藏出现了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却告诉刘成,而自己又留在这里?”秀子耐心地解释道:“现在各方势力都聚集到了那里,再去就是送死。而我为什么留这里是因为你在这。”淑姬:“送死你却叫刘成去?”秀子一直在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而她却像审犯人一样问个不停,况且她只是将事情告诉了刘成,去那里完全是刘成自己的选择,怎么就成自己让他去送死了。自己后半句话的表达甚至被她直接忽略了,此人思想如此简单又糊涂,秀子突然不想跟她说话了,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转身就要出去了。淑姬在后面喊:“话还没说完就走,你是心虚了吗?”秀子:“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我不想呆在这破地方看到你这副蠢样子!”
秀子是喜欢淑姬,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放下尊严去俯就,南淑姬什么人,一个混街头无头无脑的小贼,自己能看上她,是天大的福分,她还不识抬举。此时秀子坐在本镇最好的酒馆里,在二楼独踞一桌要了一壶好酒和几个精致的小菜,边喝边在想离开这件事,她是公侯之女,还有大事要去做,小儿女的这些情呀爱呀毕竟不能成为她生活的唯一,况且对方还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呆头鹅。她已决定了,过完今天就离开,这是在此地的最后一顿,她吃得很慢,夜已深了,其他客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她这桌的一盏昏灯,秀子已不想再回郑家了。
咚咚咚,楼梯上又有脚步声响起,秀子以为又是来催她的店小二,正想一句话将他大发下去,上来的却是淑姬,她站在桌前:“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等下谁给你开门。”秀子稳稳坐着斜了她一眼:“不必- cao -心,那里我不会再回去了。”淑姬:“你砸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指使郑家夫妇做这做那一分钱没给就想溜吗?”秀子甩出了根金条扔桌上:“这些够吧!”她明明先前还身无分文,现在突然又有了金条,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手的。淑姬盯着那金条:“哪来的?”秀子:“你管我是去偷、去抢还是去卖弄来的,它是你要的就行了。”淑姬声音提高:“它是我要的吗?”秀子手里擎着酒杯:“那你大半夜站这里要的是什么?”这一问倒将淑姬问倒了,她要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反正钱不是她要的。秀子这自轻自贱的哀愤让淑姬觉得自己先前的话确实太重了,伤害到了她,之前吵完后再想想她的话,淑姬已经开始相信她了,来找她就是想补救的。淑姬:“跟我回去!”秀子岿然不动,淑姬动手了,拽着她的右腕拉她起身,秀子要挣扎无奈力气没她的大,被她拖着起来了。离开桌子的时候秀子顺带将那根“金条”收进了袋内,淑姬拉着秀子气势汹汹地下了楼梯,店小二上来问酒资,秀子不客气地:“记账上,明天到郑老倌家来拿。”
其实只有秀子才知道,她身上这根哪是真金条,只是一块黄铜上面镀了一层金而已,这是她弄来唬人的,刚刚淑姬就被她唬住了。还有像她刚才若真不想跟淑姬走,淑姬哪里能拖得动她,只不过淑姬主动了,她就半推半就顺水推舟罢了。被蒙在鼓里的淑姬一路上都拽着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此时若是有光淑姬能看清她表情的话一定能看到她脸上得意的笑。
淑姬的腿快好了,对于接下来的打算,秀子希望淑姬能跟她一起走,那对淑姬来说意味着得接受一个新的身份和一种新的生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淑姬想到她连字都不识就知道她以前那种生活经验将适应不了。秀子:“你不会,我可以教,只要你想。”淑姬:“我就是不太想。”秀子:“你想要钱,我也给你。”淑姬知道她的钱不是白给的,那会有要求的,而这要求至今在淑姬看来都有些怪怪的。秀子不想跟她绕来绕去了,单刀直入地问了:“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想不想以后都跟我一起?”对这个问题,淑姬只能回答:“我不讨厌你,跟你呆一块也比较放松。但前面很危险,我们都不要往前走了。”秀子:“懦夫、胆小鬼!”淑姬:“只要你能舒服一点,随便你骂或者我道歉都行。”可秀子要的是骂她或那些毫无意义的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