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最近真的很奇怪,衣服越穿越好了,鞋子也越来越贵……有点儿接近你了喂……”
蔡鹏飞怪怪的眼神让江浩然提防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好看吧?”
“OK的啦。”
“嘿嘿。”我买的。
“你笑得这么主动干嘛……我们还是再说说路费的问题……”
大年初三,江浩然跟着他爸爸他妈妈回老家了,付纯的日子却一下子难过起来。
成绩越来越差,其他人都在为前途奋斗的时候,他必须先生存下来。过年了,要债的人就堵在他的家门口,他的邻居因为帮他说了几句话,被人揪住乱打了一通。这个广东人,付纯本来就对他没有好感,现在再欠了他一份情,还得负责送他上医院……真倒霉。医药费怎么办?付纯想,我可没有钱,是他自己要帮我说话,不关我的事。
少年们就这样在环境的塑造下渐渐长大了,哲学家们试图弄清个人意志是否真正存在这个大难题,可即便它真的存在,也不过是加诸了像付纯这样的少年们的痛苦。为了缴邻居的医药费(邻居也没钱,付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医院给推出来),付纯把江浩然送给他的衣服、鞋子一股脑都低价卖到了当地的二手市场,拿到钱,他一身的轻松。在鞭炮声中迎来了又一年,太阳再升起的时候,街面上呈现出难得的肃静,一地的鞭炮皮,红得像从鱼身上剥下的鳞片,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和死尸被扔进了焚化炉中差不多。付纯静静地看着,闻着,太阳光洒在他脸上,那一丝丝试图贴近他的温度反倒叫他打了个寒噤。他搞不明白的是,不过是又一年罢了,这究竟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与此同时,江浩然在老家拿红包拿到了手软,他凭借实力说话,再次从蔡鹏飞的手中夺下了魁首,这就足够让他风光一阵子。红包的钱一半分给了兄弟姐妹,另一半前所未有地封存在了抽屉里,正如他料想的那样,等时候一到,钱自然会来。
“你衣服呢?怎么又穿这身了。”
新年假过了一半的时候,江浩然终于回到了付纯的身边。他看上去神清气爽,好像又拔高了一截,下巴上一片青色的,刚刮过胡子。
“哦,我卖掉了啊。”
付纯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给江浩然讲了一下,江浩然深吸了几口气,咽下了一肚子不满,脸色渐渐恢复了冷静,说:“那也不用卖衣服吧?”
衣服就算了,球鞋是江浩然的最爱,每一双都承载着回忆,而且是不可复制的独家的回忆。
“哦,对不起。”付纯轻描淡写的态度,心想的是,好奇怪啊,这你送我的吧,送了我的就是我的了,我要穿还是卖,你管的着吗?
“算了,卖了就卖了吧。下次别这样了。”
江浩然提着两个大袋子,是送给付纯的新年礼物,里头大多数是吃的,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他像个包养情人的老男人,付纯生活的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得异常周到,哪怕是卫生纸,他也买了最柔最软的,像照顾一个小婴儿。
“以后不准再这么傻不溜丢的了,嗯?需要钱你给我打电话啊。你不会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吧?”
亲是亲,爱是爱,可江浩然就很喜欢损他的心上人,每每惹得付纯生气了,抱住他咬一顿,很爽很爽。
“有啊。不过当时有点心烦,不想也传染给你呗。”
付纯按捺着- xing -子,江浩然可越来越像个主子了,爱亲就亲他一下,爱笑就笑他一下。他坐在靠窗的竹椅子上,阳光白花花的,他眨了一下眼,一盘洗好的,连水珠都擦得干干净净的草莓已经被放在了他面前的破桌子上。那漂亮的颜色简直像是人工的,表皮是红嘟嘟的,草莓籽是金黄色的,叶蒂全摘了,个头倒不大,据江浩然说,大的那些打了药,当然也不小,小的是发育不好的,表面上浮着一层细小的绒毛,浓郁的果香既甜美又清新,美好到了让人不忍心吃的程度。
“你对我真好。”
付纯吃了几颗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草莓,笑容也再度出来了。这样子,江浩然的心也放下了不少。其实,买一盘草莓又有何难,难的是他还亲自洗,亲自擦,亲自摘,这一系列的过程,不过是因为---
“宝贝,想死我了,快帮我弄弄吧。”
“色狼。一斤草莓而已。我身价高着呢。”
两个青少年在光天化日之下宣- yín -,付纯是半推半就的,似乎对于如何勾引男人的- xing -冲动,他天生带了慧根。而江浩然则在他年轻而姣好的肉体前,失去了所有的面子,巴不得叫他一声姑奶奶,求你给我吧。
“我才不当你姑奶奶。”
“你就是姑奶奶。姑奶奶。”
同志间的- xing -爱,不进行到最后那一步,总像是在隔靴搔痒,不尽兴。江浩然是一个进攻的高手,可是,付纯一直把他进攻的道路给堵得死死的,不论他怎么求,怎么哄,付纯的那两条腿就是不肯分开,终于,他低吼一声:“你怕什么?怕我要了你,又不要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锋利地插进了付纯的心窝子。
“我没有。你要来就来吧。”
付纯闭上眼,张开腿,一脸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死样子。
“谁要你这样了?!”
江浩然大怒。
“你到底来不来啊?不来的话,我还要去喂狗。”
邻居生病了,这阵子,大黄是付纯在照顾着的,江浩然听罢冷笑道:“我也很像那条狗,就等着你喂我一根骨头,再想要点肉就是招人烦,对吧?”
“随便你怎么想,你要自认狗我不拦你。那你吠两声啊?”
“- cao -!”
穿上裤子,江浩然踢了脚地上的蜂窝煤,摔门走了。
付纯缓慢而认真地把被江浩然踢得粉碎的蜂窝煤全都扫进了畚斗,江浩然的玩心重,他清楚,爱情什么的,说穿了也不过是江浩然玩的一种方式。而被玩的感觉是很难受的,把自己捧上了天的,是江浩然的那双手,当他撤开手的时候,自己就会狠狠地摔下来,因为主动权不在自己这儿,即便此时此刻的江浩然用情更多,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