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子望着收拾好行囊的十几个人备齐了干粮食物,在细细的小雪中渐行渐远,他将酒杯丢在桌子上:“不是还有赵白云这步棋吗?”
“你就不怕她不中用?”
“赵白云这个女人,贪生怕死,脑子也不聪明,我怎么可能让她去下毒?”程公子轻笑,“我要的,仅仅是她能再入林若的队伍,根据我这些日子的研究,这林若虽心狠手辣,可对可怜人也是会不留余地的帮助。”
元璇眼睛一亮,问:“照你这么说,她也不算是什么丧尽天良的罪犯,为何你就是想对付她呢?”
“因为她认为自己就是正义,自己可以替天行道,”程公子慢慢说,“她高兴的时候曾经散尽身上的财物,救了一个镇子的穷人,我曾经到过那个镇子,到现在,那个镇子中还有很多户人家供奉着她的长生牌位,可是她觉得一个人该死的时候,她会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将所有她认为该杀的人都杀掉。”
“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应该是很矛盾又可怕的一个人,”元璇捂着下颌喃喃,“你打算趁这个机会杀了她?”
“不,我不会杀了她。”程公子摇头,“林若这女子亦正亦邪,我只想把她捉住,丢进大牢里。”
元璇道:“这倒是很……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难不成你在前往南诏的路上安排了人手?”
程公子笑了笑:“我昨夜得了消息之后就设下了陷阱,因为他们自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动手的机会就更多了。”
元璇饶有兴趣的问:“说来听听。”
程公子慢条斯理的说:“如果骑马,从玥城往南诏只有一条路可行,不过那条路在昨夜就因为雪崩断掉了。”
元璇恍然大悟,随后凑近他:“你怎么把消息封死?”
程公子抬起头:“把所有人都堵在雪崩的位置,等到辰时再让他们回来,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妥当了。”
元璇最后问了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林若真的下令把赵白云杀了呢?”
程公子平静的说:“我查过赵白云的生平,她也是个心黑手狠之人,在做妾的人家里曾经下药将另一个妾室毒死,一尸两命,所以这种人,活下来是她的幸运,而死了,也就是尽她最后的一点用处,算她倒霉了,而且,以林若的习惯,她会亲手杀掉赵白云。”
“二小姐,求求你,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您宅心仁厚,就最后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当牛作马都可以,只要给我口吃得就行。”
刚走出城门一段路,她就看到了拦在前面苦苦哀求的女子,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一双眸子里全是仓皇的眼泪:“求求你。”
【若儿,母妃求求你。】记忆中,有一个女人哭泣着,对着她哀哀乞求。
她摇摇头,不停的后退。
那个女人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是穷途末路的绝望,她不断逼近她:【只有你能救泓儿,你要救救泓儿,泓儿可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呀,要是被你父王知道了,你父王会打死他的。】
她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母妃,可是要是我认了,父皇也会打死我的!】
那个女人摇摇头,双手小心的覆盖在她的小手上,就像她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父皇他那么疼爱你,他不会的,泓儿可是会死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看着你的弟弟去死!】
她望着母妃逼视期盼的眼神,双腿就像失去了力量一样,靠着门缝慢慢摊到在地。
【若儿,母妃跪下求你了!】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道,【你要是不肯,母妃也只能以死来换取你弟弟的平安。】
望着跪倒的母妃,她哭不出声来,双眼空洞的点点头:【母妃,你起来,我答应你便是。】
那件事情之后,她得到的是母妃亲手绣的一双绣鞋,鱼戏莲花的图案,漂亮的纹路,那是她生平从母妃手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那份礼物去哪里了?
她似乎有一点点记忆。
有一只鞋在流亡中跑掉了,另一只鞋子上还有几颗珍珠,她把它拆下来,换了十五个铜钱。
二小姐的面色沉了一下,她的小手摸摸腰袢的刀柄。
阿月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哀求哭泣的女人,摇头叹息。
二小姐下了马,慢慢走到她面前。
她望着女人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脸,看着她额头上新鲜的伤痕,脑海中还有那个声音在回荡:【求求你。】
她见二小姐走过来,心下一喜:“二小姐,你原谅我了?”
二小姐沉默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
话音未落,她感到胸口一痛,二小姐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捅进了她的心窝。
她想再说一句话,可是口中的鲜血却不受控制的溢出,她伸出手,想握住二小姐执刀的手指,可还没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她感到那把刀在她的心窝一搅,意识放空的瞬间,她听到了二小姐的话:“恶心的女人,你还是去死吧。”
掌心上的鲜血有点粘稠,她从地上掬起一捧雪,将指尖上的鲜血擦干净。
“走吧,”她收起武器,翻身上马,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另一名女子笑道:“二小姐动手还是和以前一般利落。”
一行人打趣几句,绕过路中央的尸体,说说笑笑的离开,在此期间,谁都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尸体一眼,他们都坚信二小姐的眼光。
至于杀一个碍眼的人,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杀一个人是死罪,杀一百个人还是死罪,当一件有罪行的事情做得习以为常之后,就没人会再把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一行人逐渐远去。
一个武林人士打扮的男子走到了白云的尸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