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回了卧房。
先前在外面忙碌了一天,沈暄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的沾在身上。屋里头只有他和宝儿,因而也不用避嫌,直接就将衣衫解开,露出里面精壮结实的躯体来。闷了一天的衣服被脱去,那燥热终于散去一些,他并没有着急再穿,而是就这样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凉茶。
“怎么不来坐着。”
宝儿总觉得大哥是生了气,一路上都紧张的浑身冒汗,进了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连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着才好,因此便一直站在门边,怯怯的看着沈暄。此时见他招呼自己,他才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坐下,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沈暄就坐在他旁边,身上的热意似乎都能隔着空气传递过来。他偷偷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当瞥到那两点褐色时,脸颊猛的便烧了起来,赶忙收回了目光,垂下脑袋,一点都不敢再乱瞟。
“今日大哥特意早些回来陪你,不开心么?”沈暄出了许多汗,连喝了几杯凉茶才停下,水滴都滑到了脖颈之间。
“当然是……开心的。”宝儿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答着。
其实就算沈暄真的发了怒,也不会过分责骂亦或是鞭打,但宝儿总是胆怯的厉害,生怕沈暄后悔当初将他捡来。因而不待沈暄再说什么,便赶忙自我反省。
“大哥……”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双眸怯怯的抬了起来。
“嗯?”
“祁裴家里……猫儿下崽了,宝儿才去的。大哥不喜欢,宝儿以后便不去了……”他与祁裴是最要好的朋友,但面对沈暄,祁裴显然被扔到了后头,“他们家的莲花酥,不吃也没有关系,宝儿不贪嘴的。”
眼眸定定的望着对方,他抿了抿唇,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了,便小声的低喃了一句“对不起”。
沈暄本是在笑着听的。
先前的他确实是有些气恼,但在回府的时候,那气便消散了个干净,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去责备宝儿呢?听着小家伙自己反省,他还在心里头好生念叨了几句“蠢宝儿”,准备用力的刮刮他的小鼻子才好。
然而那一句“对不起”,却让他脸上的笑意都散了个干净。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来,他看着面前忐忑又无措的孩子,忽然就懊恼起自己方才的莽撞。
宝儿的脑袋已经垂了下去。
原本玩的那般开心的孩子就因为自己被吓成了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沈暄低叹了一声,伸轻轻的将人拉进了怀里。
“该道歉的是大哥才对啊……”
他正垂着脑袋泛怂,因而被抱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猝不及防的就贴上了沈暄的胸膛,当即便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哥”。沈暄胸膛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他虽日日都和对方睡在一起,却也鲜少这样贴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但对方却不断轻抚着他的发丝,低头在他耳畔道着歉。
“先前是大哥错了,吓着宝儿了,宝儿原谅大哥好不好?”
“大哥……没有生气吗……?”他眨了眨眼睛。
“当然没有。”
“……哦。”小家伙愣愣的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趴在他怀里,小声道:“那……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沈暄怔了一怔,失笑着放开了宝儿。
他出了一身汗,索x_ing直接去冲了个凉水澡,待那汗意都被洗去之后,才换上轻薄的里衣出了浴房。丫鬟听随从的小厮说大少爷午未曾用饭,赶忙催厨房提前备了晚餐,热腾腾的就端到了卧房里来。
宝儿于是也陪着他一起提前用了晚饭。
他先前在祁裴那儿被喂了好几个莲花酥,一个都有掌心那么大,自然是一点都不饿。但为了不让大哥扫兴,宝儿还是努力的解决了一小碗米饭,吃的肚子都滚圆滚圆的,竟不得不把腰上的带子解开。
他也知羞,因而解带子也是偷偷摸摸在桌底下干的。当腰上的束缚消失后,情不自禁的舒坦的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私底下的动作片刻不落的被沈暄瞧见,令大少爷扶着桌边笑了许久才停。
宝儿红透了小脸,不肯再陪他,跑去院子里同猫儿玩了。
虽然恼大哥取笑自己,但到了夜里头,他还是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听着沈暄用低沉嗓音给他念书。他最不爱读书,虽也是在认真的听着,但不消片刻就眯起了眼睛,估计魂儿都飞去了苏州;然而大少爷却觉得这书本颇为有,待读完一整个章节后,才发现宝儿已经在自己怀里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昨夜的事情就这样翻过了一页,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未曾再提,依旧如往日般吃住在一起。
沈暄冠礼的事情早已准备妥当,宴请宾客的请帖提前一个月便发了出去,因而到了选的吉日,府上下都井井有条,令来往宾客称赞不已。沈暄作为府当家大少爷,天色未亮时便起了身;宝儿本可再歇息歇息,但也一同从榻上爬了起来。
虽是大哥及冠,但他却重视的像是自己及冠一样,央求着绿芙给自己扎了个不那么小孩子气的发髻,又翻找出衣柜里最气派的一套衣服来,大热的夏天里里外外穿了几层。沈暄不肯让他穿那么多,生怕他热的过了头;但宝儿却以大哥也穿了许多件礼服为由,怎么都没肯脱。不仅如此,他还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玉珏环佩,模仿着外头那些风流的公子,胡乱一气的挂在了腰上,仿佛这样才能给沈暄撑起脸面一样。
连丫鬟看了都捂着嘴偷偷的笑。
按道理说,在这样的大日子面前,是决计不该让孩子这样胡闹的;但沈暄疼他,也只是笑着抚了抚宝儿的额头,随他高兴便好。宝儿也不蠢笨,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做的过了头,便又偷偷的摘下了几个玉佩塞回了柜子,。随后才裹着一身厚厚的衣物,端起了沈家二少爷的架子,跟着沈暄一起去了前厅迎宾。
沈家老爷夫人早早地便走了,又没有可以主持大局的直系长辈,因而沈暄便特意请了城外的慧心方丈来给自己加冠。从城外过来也需一个多时辰,慧心到时,府宾客都已经来了个齐全,都在安排在正厅里头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