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那么小,此时被迫压着跪在地上,先前又被那野狼咬了一身伤,牙子一脚踹到他背上,便猛的吐出一口血来。百姓各个都有些愣神,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才好,陆陆续续的已经走了不少。
毕竟一金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轻易拿的出来的。
沈瑞卿完全愣在了原地。
他沈府上的奴才,虽说吃穿用度不会像他与沈暄一样精致,但绝对也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每月有银钱可拿,攒够了去外头买个屋子取个老婆都是没有问题的。就算犯了事,也不会行刑,顶多给派去乡下的庄子干活罢了。
像他沈宝儿,到现在喊丫鬟都是要添上一句“姐姐”的。
但面前的奴隶却毫无尊严,就算想要挺起身板,也不得不被按下身去。他瞧着许是很久没好好的吃过饭了,胳膊和腿都细得只剩下骨头,只有一双染了血的眸子还死死瞪着。那小姑娘也浑身污脏,一张小脸都看不出模样,头发像是干枯的杂Cao一样随意的挂在一旁。
牙子还在笑着同百姓推销着里的奴隶。
沈暄并非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虽有些沉默,但到底没有像宝儿那样愣神,反而看着那不屈的孩子沉思起来。
一个哑巴……一个又聋又哑……
或许,还能真派上些用场。
沈瑞卿被他半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回过神来,艰难地仰起了脑袋。他向来见不得残忍的场面,此时脸色便有些苍白,连唇瓣都干涩的很。
“哥……”他软绵绵地喊了一声,“若是瑞卿没给大哥捡回来……落到人贩子里,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宝儿!”沈暄抿了抿唇,眸满是不悦和愤怒。虽说弟弟已经被他捡回来养了这么多年,但只要一想到当初可能会与他错过,男人的心口便燃起了一团怒火,再看向那牙子时也冷凝了不少。但为了安慰宝儿,他还是放轻了嗓音,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脊背。
“不会的……大哥绝不会让宝儿落入牙子的里。”
“我知道……但只要这样想想,瑞卿心里就难受的厉害……”眼眸微垂着,一张小脸又白又愁,可怜得不行。他又瞅了瞅那还跪在地上的兄妹,瞧见他身旁淌下的鲜血时,唇都微微张了开来。
“那孩子受了好重的伤……哥,他会不会死啊……”上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还是在城外遇袭的那一次。沈瑞卿许是被唤起了不快的回忆,身躯都僵硬了不少,“哥……他胳膊上的骨头都要露出来了……”
牙子还在推销,但围观的百姓已经散了大半。
小姑娘无声的哭着,干瘪的小却没给自己抹泪,而是努力的抱着哥哥的身躯。那男孩实在是受了重伤,此时也再也直不起腰,只能艰难的趴在地上喘息。他确实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无论旁人说了什么也都没有反应,只攥紧了妹妹的,艰难的比划着什么。
沈瑞卿看不懂,但莫名的酸了鼻根。他也有依恋的大哥,再明白不过那种感情,当即便不管是大庭广众之下了,伸就抱住了沈暄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
“怎么了?”沈暄还以为他是怕了,带着人就想往外走,“刚好人也少了,大哥带宝儿回府里去好不好?方才瞧见的便全忘了……无事的,宝儿不要怕……”
“不……不是的,瑞卿没有怕。”和男人抱了一抱,沈瑞卿的情绪便稳定了不少。但他还有些犹豫,便紧紧的与大哥靠在一起,微微张开唇,沉默了片刻后才小声道:“他们兄妹……真的太可怜了。”
“是啊,落到牙子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过得好的。”沈暄低叹了一声,用力地捏住了他的。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是在等着宝儿开口。宝儿也果真如他所料,扑闪着眼睛继续小声补充:“若是不给他们找大夫,恐怕连今夜都活不过。”
男人瞥了一眼孩子胳膊上的伤,微微皱了皱眉。
“确实,伤的那般深……若是不去医治,恐怕会直接感染溃烂……”
“虽说他们两个眼睛是绿色的,但到底不是真的胡人。大哥……不如把他们买下来吧……咱们府里的下人也不多,多两张嘴肯定也能养得起的。况且那男孩子又那么能打,以后再遇上贼人,肯定也能保护一番的——”他有些仓促,说话都着急的很,小更是紧紧握着沈暄的大掌,生怕他不同意的模样,“之前大哥给的压岁钱,瑞卿都还没花……这一金的卖身钱,瑞卿出就是了,大哥先垫一下,回府里瑞卿就还给你……”
“便……便把他们兄妹买下来吧……”
唇张张合合,粉色的软肉像是蚌的嫩阜,让人忍不住要去细细吻啄才好。沈暄低笑着抚了抚他的额头,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剩下的话语。
“哪里能不答应你。”
荷包就系在腰上,沈暄将其拿了下来,翻出一块先前秋打的梅花金锞子扔到了牙子面前。牙子本也不报多少希望了,正转而介绍着里头别的丫头,忽而面前被扔了个金子,眼睛里都恨不得要放出光来,当即就捡起,放在口咬了一下。
“请问两位公子要买哪个奴隶?这一金可真实在,带走个都成。您尽管挑,我这儿漂亮的小姑娘多得是……”
沈瑞卿听着他这样有些 y- ín /邪的话语,心里忽然恶心的厉害,难得厌恶地瞪起了眼眸,“就带走那对兄妹,你快把他们的卖身契拿过来。”
一听是这压出不了的一对,牙子当即就笑得乐开了花,也不在乎沈瑞卿难看的面色,殷勤的去后头取了卖身契与红印过来。
“行嘞!小公子您瞧瞧,这对兄妹是隔壁永州人士,他们娘之前也没取名字,就一直唤的二丫和石头,您带回去重取名字便可。有什么话就同这小姑娘说,她会比划势告诉她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