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儿（若有所思）：这孩子……（看了正在揪花的莲花一眼）不许伤害同类！回家去！
第41章 第二十一节
二十一、
霓裳拉小唯出了店后，见她仍是一脸悠然自得的轻松表情，微感不快，“那赵掌柜为人不坏，你方才那下，简直让他吓破了胆，实在有些过分。”古灵精怪的小仙女双臂伸展，打个哈欠，懒洋洋地答道：“你不是说他是我们的大媒吗？小唯没有别的东西答谢，只能让他瞧瞧别人不曾见过的情景，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也好做日后招呼客人的谈资，难道不是好事？”霓裳听她说话漫不经心，没有一丝认错的意思，有些气恼，“强词夺理！分明是骇人之举，怎会是好事？你把这当一时儿戏，可他却要躲在屋里发抖一天，一月，甚至一年！你可想过？”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模样，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已是大有责备之意了。小唯突就停下脚步，扭过头来，“我害他？你说我害他？你说得对，我还就是要害他！”转过身去往回急走，“我自小从未害过一人，便是对那些上山取我首级的，也只是加以惩罚，不伤- xing -命。到他嘴里变成害人无数，岂不是担了虚名？我这就去把他害了，免得无凭无据，不能服人。”赌气之下越走越快。霓裳呆了呆，回过神来，心中歉然之极，飞身追上去拉她的手。小唯正在气头上，猛地挥臂甩开，“你不许拦我，我今天……”后面半句，却说不出来，原来已被霓裳从身后整个抱住，拥在怀中。
“前日就是在这里，我撞见了那范三。也正是在这里，我知道了那小狐狸时常出没于附近。”耳边的轻声细语，似烟雾缭绕，又似温泉环围。“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的恶事虽未曾做过，可自投靠那玉疆战神后，哪一日不是充当鹰犬爪牙四处争斗？江湖上称我‘白发魔女’，确是恰如其分。”靠得近了，才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才贴得到她怀里柔柔的暖。“原以为这次能一举两得，既造福百姓又利了自己，但是看来命里早就注定没有这个福分，‘白发魔女’这个名头，怕是要一辈子担着了。”不必再听下去，话里的深意已是辨得清清楚楚。若能与她相解相依，便是全天下人都不管又如何？“我学艺时，师傅时时教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这话直到现在我才算是明白几分。”见她絮絮叨叨的似是还要说下去，再忍不住，脱出身来回抱那挺拔而又柔软的身子，把头埋进她胸口，好好地感受这叫人依恋的亲密气息。
霓裳拥着她的肩头，心中也自感慨万千。二人虽未言说，但彼此心心相印，此刻的情意，日后的偎依，尽在不言中。看小唯闷头在自己怀里不发一言，收拾心神勉强笑道：“怎么又撒娇了？真是长不大的丫头。”小唯寻到暖处，还未藏得两下就被她取笑，实在恼这人故作轻松，探手摸到她腰上用力一扭。不料霓裳“啊哟”一声痛叫，捂着肋部蹲下去，似是极疼，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急忙跪下身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里伤得很重？快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看霓裳两眼紧闭，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急得声音都变了，“你为何不早说？非要强撑，逞什么英雄？”一面动手解她衣服。哪知手才搭上去就被一把捉住，愕然抬眼看时，见到的是那人笑吟吟的明媚模样，“怎么，你心疼了？”冰雪般冷清的白色容颜，化开后却是一片温润和熙的鲜丽春光。小唯只觉那心在胸腔里活蹦乱跳，连带着全身都莫名亢奋起来，似乎从上到下每一根毛发都被这人牵得不由自主地随她而动。恁多年来，如此感觉从未有过，霎时间一阵突如其来的惶恐袭来，竟自有些发抖，急速起身甩脱那乱人心神的罪魁祸首，快步走开，“你捉弄我！好你个没良心的，下次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理你了！”狠话虽说出了口，却自知无法做到，双脚再不听话，一时间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
霓裳苦笑一声，慢慢立起身子。昨夜激斗下中的那一记石子，不止重创肋骨，还透到内部伤了脏腑，加上受伤后勉力支撑，强自运功，恐怕随后半月都要被连累得不浅。这景况当然不能教小唯得知，免得让她焦急不安却又苦于功力不足对这类内伤毫无办法，更没益处。可刚才看她关心则乱，仪态尽失，一股甜滋滋的暖流冒将出来，着实像止痛圣药般熨在伤处，再无痛感。见小狐狸精还不肯回头，故意叹口气，幽幽道：“也好，能死在你眼前，总算是有仙女看着，想来就算去不得极乐世界，也定不会下地狱受苦的。”小唯果然旋风似的奔回来，发起了脾气，“坏蛋！你除了会用话气我，还会什么？你明知道我……”没出口的话，全变做力气狠狠掐进那坏家伙胳膊里，当真是叫人尝到心情滋味。我便是为你丢了- xing -命，能得真情一点，也不枉此生了——霓裳脑中，没来由地闪过这句幼时书中看过的怪话，甩一甩头，寻到小唯的小手握住，“我当然不会死，非但不死，还要好好管教你这小妖精，免得你跑了四处捣乱。”胸中一片舒坦，昂然迈步前行。
小唯任她拉着，好一会才出声问道：“你刚才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难道是真要去南疆吗？”两人此时，正是一路往南前行。霓裳四下扫了几眼，见周围确是无人，朝她微微一笑，不等小唯再问，脚下一蹬，拉着她转了半个圈，几下就掠进旁边的杂木丛里，直往深处去。小唯但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她拉着去，心中只感到一片轻松欢愉。等到速度稍慢，才得空笑问道：“这又是干什么？捉迷藏吗？”霓裳这段奔下来，体内又是一阵生疼，自忖应该差不多足够，散了劲力渐慢下来，“古话讲‘声东击西’，又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偏就既不过栈道，也不到陈仓。”小唯冰雪聪明，只听这几句便早已猜到一半，“原来那南疆行医，北上中原，统统是你瞒天过海的障眼法。”“正是。不管那一锭银子能不能让他守口如瓶，有人问起之时，得到的回话定是非南即北，断不会想到我们是往东边走的。”霓裳说到这里，微感得意，“来时我曾听人提起，这村子从侧面兜转过去，行个十天半月，便是东渡入海之处。我们先走它两日，待望见大道，再找人打听去路——此处离余杭不远，想必不会十分难行，等到了那烟花繁华锦绣之地，就算似你这般的美貌，再想找出也是不易了。”不知怎的，这嘴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那玩话时不时就蹦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么多年不曾说过，这两日仿佛都有些上了瘾。小唯把眼瞟过来，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人着实安定不下来，“是啊，霓裳姑娘英姿飒爽，若不取巧避匿，那夏姑娘冰妹妹，还有炅明道长什么的恐怕真会追一辈子不放呢，你说是不是？”霓裳听她提到夏冰，大感头痛，忙忙喝道：“又来了！我真要生气了！”小唯忽的神色有些落寞，转头望向一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只是你的好妹妹。像你……有几个妹妹又当得什么真呢？”霓裳心知肚明，故作不见，自顾笑道：“你还未曾离过那山吧？我且把这些年来的江湖经历说些与你，免得以后闹了笑话。”打定主意，再不犹豫，定要让她好好听听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