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怎么样?”
“呃,心情不太好,我问她她也不说。噢对了,糖糖让我把那套乘务制服还给你,明天回来我送过去吧。”卓依只是实话实说,作为一个不明就里的人,她不知不觉又把唐葳卖了。
“不用,我去你那里拿。”
“噢噢,好。”
严茗悦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左手按着胸口位置,指腹摸到一个圆柱形凸起,心绪宁静下来,只是头有些疼,觉得很累。
乘务长打来内话,说还有一位金卡VIP没登机,看能不能等等,卓依一听是金卡,内心哀叫连连,瘫倒在座椅上…
她最烦这些没有时间观念的大爷们了,本来是可以正点起飞的,她看了眼严茗悦,似乎在等对方的决定。
“要多久?”
“大概十五分钟吧…”
“不等,准点起飞。”
严茗悦并没有接收到卓依求救的眼神,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从来不惯着那些vip,虽然被投诉过,但公司也没对她做出什么处罚,睁只眼闭只眼。
这不由得让卓依想起了乔羽涵,那家伙也是暴脾气,延误的时候敢跑到客舱去怼那些闹腾的旅客,也是个不怕投诉的主。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胆量该多好…
后来她问起严茗悦为什么不等,毕竟这是赤齤裸裸的甩客行为,本以为会听到什么义正言辞的漂亮话,结果严茗悦是这么说的:
——你讨厌的所谓“大爷”,都是被惯出来的,下次他们就长记- xing -了。
一句话让卓依回味了好久,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对待苏烨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苏烨无条件地惯着她,她则毫无节制地任- xing -,以为对方会一直纵容自己,要是有一天苏烨真的离开了,她会不会后悔?
坐飞机尚且有下一次,那么人呢,不会有下一个。
这个类比有些牵强,却是让卓依犹如醍醐灌顶,心中阵阵失落,越发想念起那个木头木脑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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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卓依跟唐葳说了昨晚的事,没想到唐葳对这个异常敏感,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急忙收拾东西就要走。看她没头苍蝇一样慌得乱转,卓依也急了,拦住她,“依依,她又不是鬼,你怕什么啊…”
“我不想见她…我不想…依依,我先走了,别告诉她,拜拜…”
“喂…!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
唐葳拎着个包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停下来,回过头,突然笑了,“解释什么,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那笑容有几分凄凉,她留给卓依的只有落荒而逃的背影。
而这话再次点醒了卓依,她没有追出门去阻拦,也没有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觉得自己像个多事的人。她们,谁也不是谁的谁,又有何理由对另一个人做出解释,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在兴奋什么。
她那么想把唐葳塞给严茗悦,想从女神的华丽影子下走出来,寻找外面更优美的风景,可就算没有唐葳,难道她就不能走出来了么?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卓依转身看到“师父”的备注,身形一震,急急地接通,喊出来的声音突然就变了调,“师父…”
“依依,你在家吗?我刚下高铁,马上回去。”
那头传来苏烨略粗哑的声音,卓依鼻头一酸,眼角沁出两滴泪,委屈巴巴儿地应着,“好,我等你。”
然后她迅速挂掉电话,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放声大哭…
再多听一秒苏烨的声音,她就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憋住,到时候以苏烨那个木头脑子,肯定又提心吊胆吓坏了,她哪里忍心。
哭了一会儿,卓依缓缓擦掉眼泪,抱着那本五线谱书,坐到钢琴前,一边敲那些音符,一边瞎弹她的《两只老虎》。可是敲了没多久她又开始想苏烨,沮丧地放下书,趴在钢琴上发呆,直到敲门声把她的意识叫回来…
傻狍子以为是苏烨回来了,兴奋得跳了起来,冲过去开门,欢呼一声扑进了来人怀里,“师父~!!”
“咳咳…”
这声音不对,胸前的触感也不对,她记得师父前面是平的啊,可是现在这个波涛汹涌的……卓依抬起头,冷不丁看到严茗悦的脸,连忙松开手,红了脸,“严…严机长…你怎么来了…”
严茗悦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准痕迹地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朝里屋看了一眼,“我来拿制服,唐葳呢?”
“噢…她走了。”
“去哪里了?”
“不知道…”卓依内心忐忑,小心翼翼地把整理好的制服拿来,递给她,“我跟糖糖说你今天会来拿衣服,她就…走了。”
“她说什么了吗?”
“嗯…没。”
严茗悦没再说话,低头凝视着这身红色秋冬装乘务制服,眸中思绪万千,一闪而过的复杂与无奈,半晌,她冲卓依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
说完她转身离去,卓依目送她下楼,直到脚步声消失,愣在门口。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苏烨,在小区门口碰见了严茗悦,走路步调很是匆忙,她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对方便消失在马路拐角。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住的楼栋那方向,心里发慌,脑海里情不自禁就浮现起一幕幕不该有的画面,不由加快了脚步…
“依依!”
她一路狂奔上楼,几乎是在捶门而不是敲门,边捶边喊,心里越来越慌。门一开,苏烨一把将兴奋中的卓依搂紧怀里,那声“师父”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她上下左右打量了这傻狍子一圈,冷声道:“严机长来过?”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