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邱纪已经一个翻身从他身上下来。
林桥想起刚才两个大男人你压我,我压你的,简直浑身不自在,连忙转头看四周。一个人都没了,全躲雨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邱纪想来想去不爽,又小声嘀咕:“我没怂!”
林桥侧头瞥他一眼:“你就是怂。”
邱纪反驳:“我没!”
林桥正要开口,一眼看见他脸上淤青一片,噗一声笑出来。
邱纪耳朵本来就红,这下更红。一看他笑,又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怪怪的。他故作凶狠:“笑屁啊!”
林桥说:“我投票了,投给你。”
邱纪心里一动,下意识转头去看他。
林桥也看着他,突然开口说:“你要对我负责。”
邱纪一下子想起了刚才那近距离对视,立刻被口水呛到了,耳朵烧红:“啊?”
林桥说:“不止是我,还有剩下一万多个投你票的人。”他拿出手机,把投票结果给他看:“这里一万多个人,他们投票选择了你,你都必须对他们负责。你要全力以赴,尽力去打好每一个球。我可以接受你输球,我不接受你放弃,不接受你退出国家队。没有到最后一刻,不要说放弃,我不接受。”
他望着远处,因为地面湿滑不小心滑倒了的小孩子,正想起身,又见小孩很快若无其事又爬起来,不自觉露出一点笑容:“记住我的话,赢得起,也输得起。”
邱纪在边上听着,心里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击中了。林桥的眼睛就像一个透视镜,不动声色,却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准确地刺中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又总能在泥潭里,伸手把他拉出来。
当时他的左手受伤,林桥问他:“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是言出必行。我现在给你一个承诺,你会成为世界冠军。你信我,把你的人生交给我。”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特别粗鲁地回了一句:“滚你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邱纪想笑,可情感来得汹涌,眼眶也随后红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低头揪起了边上的草。
他揪着揪着,听见林桥在边上说:“你明天一定会赢。”
“为什么?”
“因为你是邱纪。别人我不信,但邱纪……”林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露出了一点久违的笑意,“我信。”
邱纪看了看他,收回视线。他抱着膝盖坐了一会,抬头看着天空:“雨停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结果,当晚邱纪就发烧了。
邱纪一大早起床,感觉自己脑袋特别沉,发蒙,走两步好像在云里飘。现役运动员都不敢随便吃药,怕药检出问题,大多熬一熬,撑过去了。
他抬手往自己额头上摸了一把,感觉有点烫手,估计是低烧。
完了。
上大巴时,他双手插着口袋不想说话了,头疼,嗓子也疼。林桥在大巴边上点人数:“尤予,杨一山,邱纪……”偏头看他一眼,邱纪的脸还有一点淤青,没什么大事,但是嘴唇那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怎么?”
“没事。”邱纪摇摇头,正想上车,就被林桥喊住。
“接着。”
他回头去看,林桥远远地抛过来什么东西,被邱纪一抬手接住。被手上那冰冰凉凉的触感一刺激,人醒了大半,摊开手看。
一块碧绿色的玉,拇指大,穿了一根小红绳子,刚好挂脖子上。
林桥送他礼物!
“昨天那样对我,今天这算什么啊,赔偿?”邱纪拿过来,捏着横看竖看,嫌弃地说:“好丑。”
“丑?”林桥伸手,“还我。”
邱纪立刻把手掌一收,往背后一藏:“不行,给了就是我的。”
林桥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收着吧。看你最近倒霉,戴这个辟邪。”
何止最近倒霉,这辈子就没走运过!
等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比赛,他还发烧,真是倒霉透顶。
邱纪撇撇嘴说:“你才辟邪。”他难得收到林桥送的礼物,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往脖子上一挂,左右摆弄两下:“好看么?”见林桥不搭理他,又说:“要是让粉丝看见了,肯定说,好看,戴什么都好看……”边说边笑。
林桥往他脑袋上揍了一下:“别嘚瑟了!上车,到点了。”又软了一下嗓音:“等会好好比。”
第12章 认输了?
邱纪上车时,刚好跟尤予的眼光碰上,刀尖隔刀尖,凭空碰了一下。满车里都是无形的火药味。
邱纪挑了一下眉,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出来那一股敌意。
正想着,杨一山冲他招手:“这边!”
坐下后,林桥也上车,车上只剩了一个空位,尤予边上。他很自然就往尤予那边走。
“尤予怎么不跟周浩坐一起?”邱纪很不爽,牙齿咬得咯咯响:“周浩跟庄教练坐,有病?”
哭包瞥一眼,小声说:“刚才周浩是想跟尤予坐,尤予不让。”这么一想,也感觉出门道来了。这是明目张胆要抱大腿啊!想不通,难道他指望林桥会因为跟自己关系好,多指点他两招?
瘦猴从前排回头,压低声音说:“这算什么,尤予老给林指导发微信,我看见过!”
杨一山赶紧坐直了:“说说,发什么?”
眯眯眼说:“我也看见过,他们上个星期天不就一起去吃火锅么,有说有笑的。”
难怪上个星期天加班训练,林桥说有事不来!邱纪一听,越发不爽:“讨论这个干嘛。”
“那你别听。”杨一山瞪他一眼,又饶有兴致凑上前,“快说快说。”
瘦猴压低了声音:“发美食图片,介绍哪个店的东西好吃,还有一些搞笑小视频。”眼睛往尤予那边一看,见他把手里的薯片递给林桥:“不是吧,连薯片都准备好了!真厉害了。”
杨一山说:“我早说了吧!拿一包薯片就能拐跑!”
眯眯眼说:“哎,这抱大腿抱的!要不是我们教练是个男的,我都以为尤予在追他了。”
大概是怕被听见,那三个人声音特别小,邱纪听着像有蜜蜂在边上嗡嗡嗡,勉强只能听见“好吃”“教练”这两个字。
在他们吵吵闹闹中,邱纪只觉得脑袋越发重了,昏昏沉沉的。想到等会的比赛,手指不自觉碰到自己脖子上的玉坠,嘴角微扬。
这个玉,戴起来,也没那么难看。
北京的初春还是挺冷的,啦啦队妹纸们穿着短裙,一上场就是劲歌热舞,把体育馆的气氛炒得旺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