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来这儿时,顾桐把我的箱子藏到了床底下的大柜子里,接着铺上床垫。她那时说,拿箱子这么麻烦,也省得你离开。
当时我取笑她,我说想走的心是不会因为一个箱子就被阻止的,她瞪我一眼。
那时的我们,虽然表面平淡,但都沉浸在一个叫和好的喜悦里。
现在想着,多么讽刺。
事实证明,想要走的心,是真的不会因为一个箱子,被阻止。而那个箱子,也被我费尽心思地从床下拿了出来。
把东西从房间里拿出来后,顾桐仍旧是那个姿势,看着我。
或许在我消失不见的那几分钟,她也是这样坐着,盯着门看。
我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知道她现在难不难过。
反正我是难过死了,肚子里仿佛有颗大石头,重重地挂在心脏旁,闷得很。
在她的目送下,我把箱子拉到了门口,并没有回头地开门,出门,关门。
门关上的那瞬间,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辗转,我们还是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浑浑噩噩地下楼,浑浑噩噩地上了出租车,到小柔家门口才恍悟应该先给她打个电话,可惜脑子已经不太好使,才拨通电话,手就按了门铃。
她很快接了起来,我听到她电话里的门铃声,听到她说了一声喂,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接着看到了她。
我把行李箱拉了过来,看着她笑了笑,也不晓得电话挂断了没,小声说:“我和顾桐分手了。”
或许是耳朵已经听明白了,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一带着惊讶,一脸懵的样子看着我:“什么?”
我下意识蹙眉,接着迅速舒展开,咽了咽口水,重复:“我和顾桐,分手了。”
最后三个字,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哽咽声,于是我握拳用力压着手心,努力让自己平静,指着她身后问:“家里有人吗?借住一晚。”
她似乎还没消化我的消息,还是刚才的表情给我让了条道,我拉着箱子走进去,听她把门关上,赶上我的步伐,拉住我的手腕,问:“为什么?怎么了吗?”
我摇头。
她不放弃地又拉住我:“为什么啊?不是都好好的吗?”
我仍旧摇头:“没有好好的。”
她:“可是……”
我打断她:“小柔,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下。”
她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拉着箱子,沉重地朝之前的那个房间走,快到门口时,听她喊了我一声。
我停下来。
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
我抬手放在门把上,仿佛用尽了全力才将门打开。
没有力气,头很晕,原来心情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影响身体健康的,我想这种感受三年前明明体会过一次,可为什么这次会不一样。
长大了承受能力要更好了才对。
可为什么……
“不好。”我回答小柔,接着进门,用力把门关上。
一整个晚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没开灯,靠着床坐在地上,感受心脏在胸口沉重地咚咚跳。
我想起那年留下一条短信和她分手,在飞机上一路哭过去,想起近三个月除了必要的谈话不多说任何话,想起每到夜里一想到她心就很疼,想起害怕看到任何和她想象的背影。
如今这个情况到底是糟糕还是好一些我不能判断,但这种沉闷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终于坐到腰有些酸痛,口有些渴,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房门。
客厅的灯还两者,小柔没有睡,抱着平板带着耳机,她见我出来,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平板丢一旁。
“有水吗?”我问。
她点了三下头:“有有有。”
难得有这样的服务,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从厨房里倒了杯温水给我,铿的一声放在了茶几上。
我喝了一口放下,转头撞上一直盯着我喝水的人的视线。
她舔舔唇:“你还好吧。”
我强笑:“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两遍。”
她回答:“你不是思考了两个小时的人生嘛,所以再问问你。”
我说:“我没事。”
她叹气:“真没事就好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所以,嗯,发生什么了?”
我拿起水杯,放唇边点了点,没什么欲望地放下,低头道:“有酒吗?”
她点头:“有有有。”
说完她小跑离开,几分钟后拿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小跑回来,放在了桌上,接着起身将客厅的灯调暗,回到我身边,看着我说:“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她说话声音很小,加上这背景,真是……
“你是想看我哭吗?”
她拆红酒的手顿住,看了我一眼,“想哭了?”
我把脸埋在双手里,嗯了一声。
但是哭不出来。
红酒哗哗地被倒进杯子里,推到了我的面前,她继续倒另一杯,“我刚刚问顾桐了,额,但是既然你想哭,我就先不说了。”
我把手放开,拿起杯子一饮而下:“你说吧。”
小柔扬眉,给我续了酒,“打电话她没接,发了微信很久才回,就写了四个字,- xing -格不合,然后就没音讯了。”
她举起杯子和我碰杯,见我又仰头喝下,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事我也挺迷茫的。
其实刚才认真想了,我们可以不用走到分手这个地步的,但到底中间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