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卫庭礼气极,眼睛都开始发红“父亲德高望重,怎会做如此凶残之事,残杀师尊,兄长,父亲他绝不会”
“我亲耳...”
“滚”卫庭礼抽出佩剑狠狠砍下去,暗卫话止在喉间没了气息。
血溅在脸上,卫庭礼浑身绷紧,丹田处气血翻腾,奋力压制的喘息着。
我寄吾心于明月,明月可知否?
硕大的月亮悬挂在暗沉的天际,常泱绝望的执起酒壶,若能一醉方休,也免去心中诸多苦闷,思愁。
街上点起花灯,幽幽的亮光洒满道路,行人或喜或癫,浮于脸上,或痴或狂,都在手下弹指间。
十三仰头看着顶上散着清冷光芒的明月,柔和的光辉触动着心底最轻薄的寂寥,敛下眉目,轻声走过,繁华盛开在背后,牵扯相思。
“常泱”
格外清冷的声音传来,常泱执酒的手一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十三走到她跟前,抬手触上她手中的酒壶,银制的酒壶精致美观,壶盖上七颗彩色的宝石映衬着最中间那颗猫眼更为璀璨,壶身雕琢着桂树,倒是十分衬眼下的光景。
拿过酒壶,酒香顷刻扑鼻,十三仰头抬起酒壶,就着壶口抿了一口,酒香醇厚,口齿留香“真是好酒”
常泱怔怔的看着她,白皙透明的脸颊,纤长柔美的秀颈,身形如鹤立将飞而未翔,如新月清晕,若花树堆雪。
忽的,她一把夺过十三手中的酒壶,微怒道“你不可饮酒”
手上一瞬空了,十三怔了一下,有些惋惜“如此好酒竟不能饮,实在人生憾事”
常泱抿抿唇,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心疼。
十三朝她轻笑,沉默一瞬抬手揭下头上戴的白色兜帽,满头银色如流光铺散,似缎带泛着冷光,月色聚拢,折- she -出一片光影。
常泱一瞬瞪大眼睛,脸色如霜打“怎么...怎么会这样”
十三垂眸,苦笑一声“我可用寿命已尽,所以发白”
“明明之前...”常泱难以置信“之前已经控制住,怎么会突然...”
“该来的总是要来”十三寡淡开口“常泱,我想找你再拿些上次的药,延缓些时日”
常泱紧紧握着手中的酒壶,手背上青筋鼓起,隐忍道“那药不过能推迟些时日,你若再次发作,恐...- xing -命...”
“我知道”十三看着她,忽而轻笑“能推迟几日,已然是幸事,不敢强求”
常泱沉默“你可记得夙阳花?”
“夙阳花?”
“那时楚清登上悬崖得来的”常泱见她忆起,继续道“夙阳花可重塑骨血,或许可以救你- xing -命,只是...”常泱不甘道“里面的配药十分珍贵,我竭尽全力还是差一种,所以用了别的替代”
十三明了,接道“你不知道是否有用,那药若服了或许可以救人- xing -命,或许..即刻死去”
常泱一颤,酒壶摔落在地“对不起...对不起”
“常泱”
闻声,常泱抬头看向她,情绪悲恸。
“多谢”
常泱一怔,见十三转过身去,银色的发在背后轻轻浮动“我已然得到许多”十三勾起唇,语气轻柔“即便时日无多,我仍旧想陪在她们身边,远远看着,所以我不敢赌,也不想赌”
常泱掩唇抽泣,压抑的哭声透出来,叫人心窝子里难受。
“况且,能得你这般挚友,我还有何求?”
挚友?常泱僵住身子,悲喜交加,隐匿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十三,我...我...”
“我喜欢她”
常泱愣住,心里想到什么,顿时苦涩难忍。
“我们发生太多,一步步走来,我再也不能无视心里的感情,即便短暂时光,我仍旧盼望着可以在她身边,哪怕死,也要离她近些”十三苦笑一声“只是不知能否再见到她”
临近关键,周围用铁栏围绕,擂台密不透风,外边的守卫高举着火把,飞鸟难入。
瘦鬼躲在背- yin -处,快速的拱起脊背,腿脚收缩,宛如孩童,长臂还未收起,看着异常恐怖。
邬老三跟在他身后,犀利如毒蛇的眼盯紧他的举动,见他伸手摸上铁链,快速的翻身跃起,手臂霎时间缩短,顷刻便穿过狭小的缝隙。匍匐在地上,像是一个巨大的蜘蛛向擂台边缘爬去。
这般远远看着,只能模糊见到他对着石像悉悉索索。
邬老三沉下脸色,双手交叠放在嘴巴跟前“咕咕...咕咕...”
“什么声音?”守卫对视一眼,快速的往回返。
脚步声趋近,瘦鬼攀上石像,摸着巨蟒口中那根尖长的獠牙用力一拧,石像撼动,向右边挪动约有一指宽距离,与其他三尊形成十分诡异的对边位置。
瘦鬼看了眼快走到擂台外沿的守卫,冷笑一声,一跃而下,朝着另一端匍匐而去。
火光照耀着擂台,里面除却冰冷的石台,别无他物,锁链细密,没有丝毫漏洞。
“他娘的,见鬼了”
守卫面面相觑,巡视一番再次离去。
邬老三从影壁后侧身望去,见躲在擂鼓里的瘦鬼慢慢出来,对着其他石像重复着刚刚的举动,心里明了。
走出卫堂,伸开手看着掌心瓷白的药瓶,想着常泱的话,面色深沉。
明月高悬,现下已然是五月十五,花灯节。
街道深处人声鼎沸,丝毫不觉困意,紧了紧身上的白色宽袍,慢慢向前边走去。
头顶上是红黄交织的走马灯,上面绘着山水鱼虫,酒楼外边挂着彩色的绸带,轻轻舞动着,轻柔的纱幔打在脸上有些痒,顽皮的孩童手中提着小巧的灯笼转着圈圈,口中发着爽朗清澈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