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个弟子还真是为他人着想。上官婉儿轻抚着小弟子的头,“这便不是你该- cao -心的了。会试将近,你专心应考便是。”
“是。”苏慕凝乖巧应声,想到即将与姜婉容同堂应试,她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半年多,她几乎日日同姜婉容处在一起,虽多是商讨学术,但多日下来两人的关系早已较初时亲昵许多。已是你唤我一声“凝儿”,我回你一句“容姐姐”了。可即便关系亲昵至此,苏慕凝也未改掉争强好胜的- xing -子,再加上她姐姐又将凯旋,两厢叠着,更是要夺个会元来一雪前耻。
打定主意,苏慕凝灿然一笑,“先生放心,凝儿自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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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苦学,斗志激昂,并不代表着绝对成功,世事便就是这般的残忍难料。
“怎么?凝儿又未得魁首?”听得上官婉儿道完会试结果,李令月不禁诧异,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是那个姜婉容得了会元?”
上官婉儿颔首,“凝儿被点了个第二,想不到这番又败给了她。”
李令月感慨笑道:“这姜婉容倒是个人才,压了你的弟子两次,我倒有些好奇她殿试会是何模样。”
上官婉儿睃她一眼,还未说话,李令月就自觉改了口,攒着她的手哄道:“我只是想知道那姜婉容两番夺魁是应了考官的好,还是确有大才学。你知晓的,现下的考官均是男子,难免有人看不惯你我,得知凝儿是你弟子故意下绊子也未尝不可。”
上官婉儿洒然笑道:“不用特意说这些来哄我。姜会元同凝儿研学时,我也曾见过,她确是学识渊博,凝儿一直处在宫中,见识远不及她。”
李令月挑了眉眼道:“既如此,那我殿试时便问些宫内的事吧。”
上官婉儿哑然,嗔怪道:“不许徇私舞弊。”
“遵命。”李令月嬉笑着,眼瞧上官婉儿要从怀里起身,忙拦道:“这个时辰了,你要去哪?”
“去给凝儿授课。”说罢,起身便走。
李令月涩然苦笑,“这个时辰去了,便不怕坏了凝儿和姜会元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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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去时,确是见到了姜婉容,只是她未撞坏两人好事,那两人也未做些亲昵举动,只是处在月下闲谈。
“凝儿有心事?”姜婉容柔声问道。苏慕凝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却是将心事表露无遗。
姜婉容在那种地方处得久了,察言观色必不在话下,她知晓苏慕凝还是孩子心- xing -,面带笑意,柔声问:“凝儿可是在为名次之事介怀?”
苏慕凝心事被道出,窘态猝现,慌忙挥手拦道:“容,容姐姐,凝儿未曾质疑,你得会元凝儿服气的。”
瞧她垂着头一副急于辩解的怯懦模样,姜婉容噗地一笑,抚着她的头道:“傻丫头。”
“咦?”苏慕凝面色泛红,不解地抬起了头,看见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心兀地一颤,“我,我……”
“好了。我知道你是对自己不满。”姜婉容笑得温婉,她觑着苏慕凝道,“凝儿,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参加科举么?”
苏慕凝颔首应声,“想。”
姜婉容笑了笑,“我并非是为了光耀门楣,若是可以我只想当一个平凡的女子,可家亡了,若我不努力,便只能做一个任人取乐的官使妇人①。你知晓每日卖笑的苦楚么?我不能挑门客,他们唤我,我便要过去,称什么‘都知’,不过是吟几首诗文迎合他们的女妓罢了。也亏得我念过几年书,较他人好些。”说到这,她禁不住红了眼眶,摇摇头,勉强挤出笑来,“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便当我是方才多灌了几口酒,说了胡话。”
苏慕凝抿了抿唇,姜婉容的话早已将她触动,这世界命运多舛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容姐姐。”苏慕凝轻声唤着,面上满是真诚,“我懂的。其实我……我……”
见苏慕凝要提及苏家之事,上官婉儿担心她一时失语将苏慕蓁的身份道出,出身拦道:“凝儿。”
苏慕凝适时收住嘴,同姜婉容一齐见礼,“先生。”“赞德。”
姜婉容看了眼上官婉儿,寻了个借口离去。
苏慕凝面露遗憾,上官婉儿看着她脸上的薄红,轻叹口气,“你也饮酒了?外间风大,进屋去吧。”
苏慕凝垂着头,亦步亦趋地同先生走了进去。
上官婉儿看她满是愧色,面色缓和道:“我并没有怪你饮酒,你长大了,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得。只是人心难料,也怪我和你姐姐将你保护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