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稳稳落在地上,凑近道:“好呀,你又嫌我老了?难不成又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婉儿打断,“为老不尊。”面颊微微红着,上官婉儿安抚着怀里的兔子,问:“这是你刚猎回来的?”
“嗯。刚刚在林子里瞧见它,想着你最近念起玄儿,就带它回来了。”李令月揪了揪兔子耳朵,兔子立刻红了眼睛瑟瑟缩进了上官婉儿怀里,她吃味地哼了声,“这小兔崽子还真是像她,都这么黏你。”
年岁越大倒越像个孩子。上官婉儿攒了她的手,笑道:“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你给它起个名讳吧。”
李令月想了想,随口回了句,“卯羹。”
卯羹就是兔肉羹。上官婉儿哑然,对着侍女吩咐,要将这只“卯羹”做成卯羹。李令月一急,正要拦住就就听下人禀告,说是圣人来了。
“玄儿来了?”李令月揽住婉儿的腰,两人一齐向内堂走去,偷瞄着婉儿怀里的卯羹,李令月在心里腹诽:小卯羹,你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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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儿给两位阿娘请安。”
“瑾儿给两位阿婆请安。”
武易凰带着小女儿齐齐拜倒。李令月瞧着下面,笑着冲小孙女招了招手,“瑾儿过来,让阿婆瞧瞧。”
瑾儿瞅了瞅母亲脸色,见母亲点头,开心地跑了过去,“阿婆!”
李令月应声,一把将小瑾儿揽入怀里。小瑾儿探着脑袋向上官婉儿怀里瞥去,好奇地问:“上官阿婆,您怀里的是什么?”
瑾儿今年大概四岁,久处宫中只识卯羹,不识兔子。上官婉儿瞥着李令月打趣道:“这是你阿婆的卯羹。”
“卯羹?”小瑾儿瞪圆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瞧,俄而怔住了,望着还跪在地上的阿娘道:“阿娘,这个卯羹怎么和我平常见的不一样?它也可以吃么?”
“……”独独被晾在冰冷地上的武易凰有了发言权,讪讪笑道,“这个,你给让阿娘走近去瞧瞧。”
为了起身竟是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模样?李令月眄了女儿一眼,不说话,武易凰又向上官婉儿投去求救目光,“您说是不是,上官娘亲?”
上官婉儿掩唇,觑着李令月道:“女儿都这么可怜了,你还不让她起来。”
“既然你上官娘亲都发话了,那你就起来吧。”李令月淡淡下令。
武易凰起得飞快,凑到两位娘亲身前作了一揖,“多时不来请安,是玄儿的过错,还请两位阿娘见谅。”
“你也知道啊。”李令月睨了女儿一眼,“若不是你上官娘亲发话,我非让你多跪会儿,害你上官娘亲记挂,该罚。”
“是,是,是。”武易凰笑着应声,将女儿扔回李令月怀里,向着上官婉儿身侧蹭了过去,“上官娘亲,玄儿好想你。”
“娘亲也想你。朝中一切可好?”上官婉儿把卯羹递给李令月,将女儿揽入怀里。李令月捧着白兔,默默叹了口气,卯羹啊卯羹,你这宠失的太快了。
上官婉儿和武易凰从朝堂聊到家事,余光瞥到李令月吃味的脸,不由好笑,轻轻拍拍女儿的手,用眼光暗示得扫了眼李令月。武易凰会意,急忙起身,跑到母亲身边腻了腻,随后似是想起什么,提议道:“今日城里没有宵禁,灯火红的热闹,两位阿娘要不要去瞧瞧?”
登基后为了政绩两人确是很久都未赏过花灯了,李令月瞧了眼上官婉儿,看她似是也有意凑个热闹,便应了下来,“也好,不过你便不要去了。”
“……”武易凰撇了撇嘴,“是,玄儿带瑾儿回宫,不打扰两位娘亲的雅兴。”说完,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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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武易凰护送着两位娘亲回了长安城,临近西市便被迫告了辞带女儿回了大明宫。
“那丫头终于走了。好了,娘子,我们去赏花灯。”为出行方便,李令月换了身袄子襕袍,上官婉儿看着她恍若似曾相识,点点头,搭上她递来的手,一起行了起来。
灯笼挂满了街道,夜晚如昼。上官婉儿和李令月携手走着,忽而感慨道:“这里还是这么热闹。”
“是啊。”李令月附和,远远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她起了兴致,道,“婉儿,前面该不会是在猜灯谜吧,要不要去看看?”
“好。”上官婉儿笑着点了点头。
走得近了,听到吟诗声,两人这才发觉原来是诗会。身边人可是作诗的大家,李令月不愿舍弃这个机会,拉着上官婉儿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却见着了熟人。